片子很平实,描写了西班牙农民一家,面对巨大的社会变革所带来的冲击下,一家人的生活、精神、矛盾的状态。 导演用自然主义的表演手法,还原了一家人生活面貌的点点滴滴,没有大场面,社会巨变的外在原因,只做为影片的背景。 看了这部写实的电影,虽然觉得有些冗长和琐碎,但也是这些极为碎片化的描述,才能感受到生活的原貌,不做作,很具体,没有了不得的冲突,由此感到世界是这样的相通的,能从他们一家生活里,看到中国农民家庭生活的影子,人们如此相似。
去年能击败《隐入尘烟》,我觉得原因是更真实,更生活化,更有代表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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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卡拉斯》是我在北影节看的第一部“新”电影,它于2022年10月入围了铂林金熊奖的主竞赛单元。从这一窗口出发不难看出,北影节今年的选片颇有一些“点将”的味道,将各大具有影响力的电影节展入围片目拉来和内地观众见面除了带给人新奇之感以外,同步地了解世界电影创作的风向可能更为重要。 在看到《阿尔卡拉斯》之前,我从未意识到乡村题材的作品可以如此让人感到亲切和充满活力。这其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一定是非职业演员的使用。不管电影的形式如何变化,最容易让人感到动容一定是平淡生活的琐碎片段,加深真实感的跟拍和再自然不过的群像让我们一度相信这就是真实的乡村生活并且心向往之。另外,《阿尔卡拉斯》在情节设置上尤其出彩,几位小演员看似闲笔却充当起了整部作品的“润滑剂”,围绕动机和线索结构全片的张弛有度成了其在表达技巧上最突出的优点。 当太阳能板占据本应是硕果累累的桃树土地,当挖掘机的轰鸣掩盖了烧烤餐桌上的欢声笑语,只有孩子们还可以在泳池边忘我地嬉戏。《阿尔卡拉斯》以平视的姿态完成了一次对去技术化和去城市化生活的理想建构,这样的建构充满温情、值得喝彩。 就算去情节化,仍能感动无数观众。《阿尔卡拉斯》证明了属于电影的无限可能性。
(文章首发于幕味儿)
2017年,以一部轻巧自然、情节灵动的《九三年夏天》在柏林国际电影节崭露头角,获得新生代单元最佳首作之后,导演卡拉·西蒙逐渐走进了大众的视野,这部电影也让她在当届的戈雅奖上收获了八项提名,并最终拿下最佳新人导演、最佳男女配角三个大奖。
时隔五年后,卡拉·西蒙带着她的第二部作品《阿尔卡拉斯》重返柏林,这一次,她不仅入围了主竞赛单元,并一举夺下最高奖金熊奖,这也是继《蜂巢》(马里奥·卡穆斯执导)之后,近三十年来西班牙电影首次在世界三大电影节上斩获最高奖,而她也接力朱利亚·迪库诺(《钛》)、奥黛丽·迪万(《正发生》),完成了一年之内女性导演在三大电影节上的连胜。奖项对于影片的票房助力是显而易见的,该片已经在西班牙全国公映已三个月之久。据西班牙票房网站Taquilla España的公开信息,目前累计票房收入约为212万欧元,成为本年度排名第二的西班牙本土电影。
《九三年夏天》以小女孩Frida的视角展开故事,讲述她失去母亲之后如何逐渐融入舅舅一家、重新感受到家庭的温暖的故事,这是西蒙对自身经历的一次回看与伤痛的抚慰。她成功地通过清新自然的影像以及近乎伪纪录片的形式,刻画出小孩失去至亲的悲伤与思念、融入新的家庭的过程以及她们与成人世界的初步互动。对儿童心理细致入微的洞察、细腻的影像捕捉儿童天真自然的情感流露让这个自传性故事不再深陷在导演回溯个人史的目光中不能自拔,并进一步激起了观众的情感共鸣。
《阿尔卡拉斯》依旧带有卡拉·西蒙的自传色彩,她的叔叔一家就是阿尔卡拉斯的农民,自己也曾在这里度过难忘的暑假时光。但该片的叙事格局不再局限于某一角色,而是流转在每一位家族成员身上,全景描摹三代人的相处与各自的苦恼,展现了孩童眼中的成人世界与真实世界的残酷性,非职业演员整体亮眼的演出、点到为止的戏剧冲突则让影片尽可能地保有了生活气息;主题上,除了继续展现加泰罗尼亚的乡村地区的风光外,也思索家庭与家园的关系、农业发展模式的更迭甚至可持续发展等问题。
•遭逢“技术问题”的土地
影片名“阿尔卡拉斯”指的是加泰罗尼亚大区的一个小镇,索莱家族在这里世代耕作,照料着这片土地上的果树。然而今年夏天却是他们最后一次聚在这里迎来桃子的丰收:西班牙内战期间,索莱家族帮助了现任地主的祖父,作为报答,他们得到口头承诺,可以在这里生活、经营农业活动,但这没有任何书面文件可以证实。而现任地主对这片土地有了新的开发计划——他要砍掉桃树,安装太阳能发电板。
这引发了多个层面的困境,微观上看,这种“道义上的背弃”使得索莱家族短暂地失去经济来源,背井离乡;宏观层面上,当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经营得足够久时,那些果树便不再仅仅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依靠,人与土地之间实则发生了更为深厚、更难割舍的情感联结,离开也意味着他们身份和根基的丧失。
在“失去土地”的背景下,影片的叙事由此被分为两个部分,展现这种情况在家族内部引起的波澜。首先是家中年轻一辈,从在废弃的汽车里玩耍、假装那是宇宙飞船的孩子们,到编排舞蹈、经历各种“成年仪式”的青少年们,他们展现了乡下生活中天真与无忧无虑的一面,以及走向大人世界的迷茫和躁动;
而另一部分则来自于“大人们”,他们身上更富有严肃色彩,承载了这个故事中更多的社会与政治因素:Quimet和他的姐夫Cisco在反对还是支持这个新企业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而且还导致大家加入了当地的抗议活动,以捍卫该地区的农业传统——农产品的定价不合理,农民们吃了亏,该如何弥补他们?太阳能发电板让传统的农业生产方式面临威胁,这种变化究竟有没有利于农民的利益?Dolors和Gloria妯娌们之间的相处也受到影响,一家能否如往常一样保持良好的关系?
西蒙并没有将这个家族视为一种标本,从旁观者的角度观察他们如何遭逢时代的变化、冷静解剖其内部的关系,而是将这种道德困境与家族代际紧密联结,具化成每一代/个角色可能遇到的问题,并尽可能地抽离了各种隐喻符号,让大人与小孩之间彼此“观察”。于小孩子,这是天真的童年生活的变化;于青少年们,这事关他们走向成人世界时考虑的职业选择;于成年人来说,他们必须要想办法挽救这个家,却时常无可奈何;放在老一辈身上,他们承载的是内战的痛苦与这段伤疤就此被遗忘的扼腕。
影片的视角在不同的角色之间不断游移变化,凸显一个角色的情绪是如何影响到另一个角色,以点带面地拼凑出生活的变化对这个家族的影响——这就让家族成员之间的情感流动起来,削弱了冷冰冰的外部凝视感。
手持摄影很好地增强了这种情感的流动性,摄影机成为了这个家族的一员,成功地将观众带入到某些成员的视角中,他们之间的交流使观众能够与每个人都可以相处一段时间,继而产生情感的共鸣。尽管影片一开始是通过Iris的视角捕捉到载有太阳能发电板的汽车闯入他们的生活,但并没有局限于儿童视角,使该片再度变成《九三年夏天》一般的孩童回忆录。
Quimet与Cisco因为安装发电板而产生肢体冲突的一场戏,西蒙通过Roger的视角,从对面远远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叔叔扭打在一起,而非近身跟拍他们的姿态。这种旁观既是一种克制——她的意图并不在展现土地被夺走、新的生产方式来临下两个“底层人”互斗的无力;同时也丰富了感情的维度——“在多数情况下,旁观者的情感往往会比身在其中者的情感更为强烈”,西蒙在采访中这样说。的确,看到自己的两位至亲、昔日的手足为了太阳能发电板而大打出手,他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又如何能克制得了自己的愤怒呢?
Quimet是这个父权制仍然十分严重的农村生活中的代表,当新的农作方式来临,他的经验变成空白,为不能守住这片土地而懊悔,却又必须奋力挽回,通过参加游行等活动寻求补救;而Roger同时也是在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的年轻人的缩影,当他们逐渐走向成人世界时,迟早要对这个一直萦绕着的问题做出选择:他们到底要不要留下来继续做一个农民?如果留下来,那显然不满足父亲Quimet对自己好好学习、走出去看看的期望;如他们离开,从大的方面来看,这个只有9000来个居民的小镇空心化问题会更加严重。
•选角耗时一年,逼真演技“骗”过柏林评委
影片中的非职业演员的表演是令人难以忽视的亮点。早在《九三年夏天》中,两位丝毫没有表演经验的小姑娘不但能够在镜头前交出自然生动的表演,就连与成年职业演员搭戏也不落下风,就已经凸现了西蒙在调教非职业演员表演和与儿童演员互动方面的能力。
《阿尔卡拉斯》这出群戏的突出之处在于,它不注重强调某位演员或者某些场合下的特定表演来增强张力、凸显矛盾,而是大家作为一个整体,依靠彼此自然互动所产生的化学反应来说服银幕之外的观众: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
实际上,若真要深究,影片中仅有扮演Gloria的演员有过表演经验,她是现实生活中导演的姐姐,也参与了本片的选角工作。除此之外,其他演员都是阿尔卡拉斯当地人,彼此之间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换句话说,他们是为了这部电影才临时组成了“索莱家族”——就连柏林的评审团也是在看到片尾字幕中演员们的不同姓氏之后,才恍然大悟。
这批演员的选择也成为各大媒体追问卡拉·西蒙的焦点。在采访中她表示,在开拍前,她也曾在选用职业演员与非职业演员的考量之间进行选择,但最终还是决定采用当地人,邀请他们直接参演——除了影片要求的加泰罗尼亚语的口音这一因素外,农民们积年累月在日头下劳作的姿态、甚至采摘桃子、跨上拖拉机的姿势都是演不出来的。为此,导演团队在阿尔卡拉斯当地的选角过程就持续了一年之久,几乎这个小镇上约9000名居民见了个遍。饰演Quimet的演员Jordi Pujol是西蒙在当地的一个农民抗议活动中找到的,起初他觉得自己无法胜任角色,一度想要拒绝,但最终还是答应出演。最终,他演活了这个有些固执、保守但深爱这块土地的老爸。
在为角色匹配到合适的人选之后,卡拉·西蒙又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一点一点地帮助演员之间建立起亲近感和熟悉感,拉近他们的距离。她特地在阿拉卡拉斯附近的一个小镇莱里达租了间房,利用晚上和周末的时间,设计了不同的演员组合,邀请大家到她这里小聚——有时是父亲和儿子,有时是孙女和祖母,有时是兄弟姐妹们……
卡拉·西蒙通常在这些会面之前准备几个钟头,而在和他们交谈的过程中,还会即兴来做一些家务、一起做坐饭等等。等到他们真正成为了电影中的角色、能够像一家人一样与对手演员相处时,他们才开始了全剧组的剧本围读——这也是唯一的一次,之后便是场景的排练。而当这一切工作终于结束,离剧组在夏天开工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时,新冠疫情却在西班牙爆发,为此,整个剧组不得不停工一年,以等待次年夏天重启拍摄。
在对演员的调度方面,西蒙则坦言,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电影给她带来了很多启示和灵感,这其中最重要的是《木屐树》,不仅仅是因为它们同样是以乡村生活为背景,最主要的还是制作理念——不使用专业演员、重视对人物情感的展现与多样灵活的拍摄方式等等。
卡拉·西蒙在《阿尔卡拉斯》中试图维持一种精妙的平衡,她并没有美化这个道德困境故事的结局:最后全家族对镜头和观众的注视,是背后的桃树一棵棵倒下,荒凉又悲观,这似乎是抛给观众的问题——你认为这样是否合适?但又借助剪辑、摄影维持着情感的流动,不至于使人物的塑造顾此失彼,并处处点到为止,避免刻意放大煽情、落入卖惨的境地。
这种平衡的达成,一方面受益于承袭了她从短片《口红》开始积累的调教儿童演员的经验,和《九三年夏天》中注重情绪流畅、弱化情节编排的风格;另一方面,联合编剧Arnau Vilaró的加入,在剧本层面丰满了对阿尔卡拉斯当地的农村生活和农业现状的展示,增强了影片的现实主义风格。这种平衡也是影片所思考的“人与土地的关系”这一命题的必然要求——只有两方面都兼顾到,才能让这种“离开”更具反思意义:社会制度层面的不断革新如果忽视了其当初的出发点和特殊关切,那么无论再怎么变化,也只能提供一种虚假的泡沫,只会加剧不平等的现状。
自然而然生发出一种亲近之感,才是打动观众最有力的手段…… 无论原始农耕、家庭琐碎亦或欢愉瞬间,都如纯浓的杂粮饭般温馨充实、回味无穷…… 平凡人最可爱的地方就在于,他们保留着那份朴素和真实,而这,胜过复杂生活的加持…… 几代人的纷纷扬扬、不得其解,到头来,也终将在阶段的过渡中释然…… 如果富贵阻断了情感的紧密连接,投向大地的怀抱才是人生的意义……
从电影院出来就隐隐有一个猜测,导演会不会是在农村长大的?结果猜对了。
从影像里能够感受到自然流出的对于土地的爱,当然还有对与土地紧密相连的农业生活的爱。就像是侯孝贤早期拍乡村题材一样,那种对于乡下的回忆和爱是不需要刻意描绘的,只要是拍乡下,它自然就会出现在那里。
导演自身的暗含的情绪准确地嵌合在片中的人物以及故事上,那一家人和导演一样视土地为自己的命,他们生长在这里,劳动在这里,老去在这里,一家三代,如果不是这一年的突发事件,这种循环还会往复下去。
导演并没有想通过这个片子给出需要直面什么大问题的态度,虽然其立题的根本要素在于一个传统和现代的冲突。就像真正反映在片子里一样,一开始就知道了这片地要被收走被铺太阳能板,在结尾,桃树都被推了,这家人的农业生活结束了,也就这一头一尾。片中一家人的心态变化和行为动机都或多或少与这件事有关,可一切的变化都融进了他们的生活,老人因为土地要被收走而询问同村人土地的情况,但是他们还是在打牌;中年人因为土地要被收走就拆了家里的太阳能板还和家人都不对付,但是他还是重装了上去并且和家人一起采果子参加庆祝聚会;小孩子因为土地要被收走而受到父亲的迁怒,但是他们还和家人一起唱歌,在爸爸喝多了的时候关心一下。而妈妈呢?妈妈开始就是在安抚爸爸情绪但无果,后来直接给了爸爸一巴掌给爸爸打醒了,让他明白不是只有他自己面对着这个艰难的时刻,情绪化只会让家里矛盾越闹越大。奶奶,仿佛是这个夏天全家最平静的一员,给小孩讲着故事。
从头到尾,普普通通的一家人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就这些家长里短充满着整个片子。
有意思的是,爸爸或许并不想让大儿子继续在这里种地而是好好读书,他帮爸爸采摘却反过来受到了数落,但是在农民抗议收购价格的游行上,爸爸和儿子以农民的共同身份站在了一起,他可能明白了,这农民的身份不会中断在他这里,这家人还是得以土地为生。
夏天到头了,采摘结束了,最后一批桃子被做成了桃罐头保存起来,桃树被推了,他们的农业生活在这些桃罐头里留下了。
我在写这个小文的时候,手里拿着西班牙本地产的橘子吃,这个季节的橘子真的好好吃。我在想,西班牙人对于土地的亲切感,和中国人是一样的吧。
2022年的柏林电影节,一位来自加泰罗尼亚的导演用自己的第二部长片拿下了金熊奖,成为第一个获此殊荣的西班牙导演,《阿尔卡拉斯》用近乎白描式的视听语言呈现了传统农业与现代科技的碰撞,农民与土地的剥离。加泰罗尼亚被称为“艺术的王国”,而导演卡拉西蒙则聚焦于她成长的土地,从果农的视角来传递对土地的热爱和传统与现代之间的矛盾,激起了观众们的“乡愁”。
1、 双重矛盾与人物群像的交织
电影开篇便将冲突直接摆在观众面前,索莱家族中最小的三个孩子在“基地”(一辆废旧的汽车)里玩耍时听到噪音,随之而来的便是“基地”被无情地拉走,导演用孩童的视角向我们揭示了真相:这片索莱家族世代种桃为生的土地很快将不再属于自己。影片在最开始就表现了人们生活习惯的颠覆,皮尤尔家族以口头形式给予了索莱家族土地,“老皮尤尔口头保证过,就像他爸爸对我爸爸做的那样。”但是不用签合同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小皮尤尔要以安装太阳能电池板为由收回那本就属于他们的土地。面对这足以改变命运的转折,这个家族的人们有着不同的表现。大人们忙着赶在砍伐桃树之前采摘桃子,并努力想把孩子们置身事外。最小的孩子们可能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的生活会受到什么影响。而稍大一些的孩子们则想要帮助家庭,在维持自己正常生活的同时,也无法忽视这件事对自己家庭的改变。
导演与编剧塑造了性格特点鲜明的索莱家族,让观众能在角色众多的条件下记住每一个人,产生深深的共鸣。一家之长奎米特是一位斗士,也是传统的捍卫者,他拒绝与皮尤尔家族和解,拒绝为他们工作,甚至拆掉自己家的太阳能板,组织农民抗议政府价格不公。而奎米特的儿女罗杰和玛丽奥娜站在传统与现代的交界面上,罗杰在果园里偷偷种植大麻,晚上会去酒吧,玛丽奥娜则为了庆典学习流行舞蹈。奎米特的妹妹一家与皮尤尔家族达成了和解,这也导致了两个家庭出现矛盾,奎米特的小女儿艾瑞斯失去了她的两个小伙伴。而这个家族之前的顶梁柱——奎米特的父亲罗格里奥为自己没有签下书面合同后悔不已,却也深感自己的无力。影片生动、不乏幽默地展示了大环境下的群像,原本完整的家庭开始出现裂痕。
这也是在传统与现代的矛盾上的第二重矛盾,在索莱家族内部因理念、行为出现的矛盾,导演用精彩的调度为每个角色的行为做了注脚。罗杰因为爸爸烧了自己偷偷种的大麻而生气,将水闸打开满灌田野后离家,玛丽奥娜因目睹父亲与亲人吵架而在庆典上没有好脸色,以至于不愿登台表演。但当一切喧嚣过去,当奎米特卸下他故作坚强的外壳,掩面痛哭之时,他们明白家人不该成为敌人。到最后,一家人重归于好,却也只能惋惜与不甘地看着拖拉机在这原本宁静的土地上疯狂地吼叫。使用非专业的素人演员最大程度地表现了农民真实的状态,也带给我们最震撼的心灵冲击。影片中,老罗德里格在深夜里独自行走在这片一家人劳动的土地上,望向前方不经意的一笑或许是演员真实的感受,他会永远怀念这片土地、那些日子。
2、 聚焦土地与农民面临的困境
在柏林电影节上,《阿尔卡拉斯》击败了在中国创造了票房奇迹却也饱受争议的《隐入尘烟》,两部影片在内容和主题上都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两部作品主人公都是农民,都以农村为故事发生的背景,同时都体现了农民面对当下生活遇到的困难。在关怀底层农民的同时,《阿尔卡拉斯》没有像《隐入尘烟》那样让马有铁始终处于逆来顺受的无力中,而是刻画了奎米特的抗争形象,尽管最后也是徒劳。从人物形象上来看,《阿尔卡拉斯》的人物塑造也更加鲜活,带给人更多共鸣。有趣的是,如果说《隐入尘烟》是用马有铁的命运给我们打上一针强心剂,呼吁我们关注底层农民的生活并改变它,那么《阿尔卡拉斯》则是表现了一种让人无奈的现状——许多人正在离开他们的土地。
阿尔卡拉斯是一座拥有古老历史的小镇,名字源于阿拉伯语al-karas,意为“樱桃树”,它是加泰罗尼亚地区农业和畜牧业最多的城镇之一。导演用最干净、质朴的镜头向我们展示了它最原汁原味的农村风貌,随风扬起的不起眼的沙土,密密麻麻摇摆着的果树,砖与瓦支撑起来的房屋……杂草、土堆、果园、小溪,他们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却也因此无比真实。随着太阳能板的入侵,这种情况似乎维持不了多久了。现代社会的发展给传统农业带来了巨大的挑战,不仅占用了土地,形成垄断价格,还从内部瓦解了农民劳作的积极性。影片中小皮尤尔提到,照看太阳能板比种植桃树挣得要多得多,这也是为什么奎米特的妹妹一家选择合作。在西班牙内战期间,原本是民工的索莱家族帮助地主皮尤尔家族躲了起来,于是皮尤尔家族口头承诺把这些土地赠予他们进行耕作,在现代化的进程中,这种本应一直遵守下去的承诺被打破了,卡拉西蒙在影片中也含蓄地表达了这种农业时代人情关系的消逝。
3、 对传统电影行业的现实影射
与农民和农业面临现代化的冲击相对应的,这种冲突矛盾存在于现代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也是《阿尔卡拉斯》所影射的现代生活无法避免的新旧冲突。在今天看似繁荣的电影市场背后,是传统电影行业的式微。今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上,《健听女孩》拿下了最佳影片奖,为流媒体发行影片首创记录,而早在2020年,网飞出品的《爱尔兰人》就已领跑奥斯卡提名,只可惜没有获奖。流媒体平台和短视频的快速崛起,对传统电影行业造成了不小的威胁,而疫情的突如其来更是雪上加霜。去年的柏林电影节就因为疫情改成了分阶段举行,而今年的举办更是顶着德国日增10万病例的巨大压力。正如同电影中面临人生巨大转折的索莱家族一样,没有人能事先预料。在这势不可挡的潮流中,许多导演与电影制片厂都选择了妥协,拥抱流媒体,也有克里斯托弗诺兰这样的斗士坚持在电影院上映自己的电影,但凭借其巨大的影响力还是可以吸引观众。然而更多的是我们看不到的许许多多的电影人像索莱家族一样,在沉默与无奈中失去了他们所热爱的土地。
或许传统电影行业还没有到“生死存亡”之时,但在疫情期间人们的观影习惯发生了显著的改变,电影行业也站在了新旧交替的十字路口,全球票房的衰退与电影院数量的下降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不同于影片中在罗德里格未签下合同时似乎就注定了的结局,流媒体与传统电影行业正在探寻一条融合发展、双赢的道路。传统与现代之间的博弈也不一定是零和博弈,我们需要的不是传统的捍卫者,而是新与旧的破壁人,有时需要做出巨大的牺牲,但发展总是伴随着阵痛。在桃树一棵棵倒下之时,也许新的希望正在悄悄生根发芽。
4、 结语
柏林电影节以关注政治和社会现实而闻名,近年来的金熊奖也都颁发给了具有一定社会性议题的电影,《阿尔卡拉斯》作为一部出现在人类面临前所未有之大变局时代背景下的讨论传统与现代的影片,它的获奖也很符合金熊奖一贯以来的风格。卡拉西蒙在《九三年之夏》后再度将目光聚焦于自己的故乡,但是用了一种更宏大的格局。她用打磨到几乎臻于完美的剧本和对人物性格细致的刻画给观众带来了润物无声般的情感冲击。我们时刻都在经历生活中的挣扎,“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阿尔卡拉斯》便是一曲田园生活的悲壮赞歌。
本来以为能看到今年金熊的片子还挺惊喜的,但是不得不坦率地承认整个观影体验还是挺糟糕的,我对加泰罗尼亚这个大家族的故事并不感兴趣,而且我实在是没怎么理解这2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以及新能源与农业之间的这个矛盾关系的展现并没有引起我任何的共鸣或者共情。影评人们提及的非专业演员的表演,导演的调度和讲述故事的能力我统统都没有get到,当然我也知道和我个人的鉴赏水平还不够有直接关系,只是很抱歉,确实觉得不好看,等我哪天有机会重新看或者谁给我好好讲解一下,或许有机会扭转,不过大概率是这部电影看过了也就是看过了吧。
北京剧院的椅子还没有公交车的舒服
三星半。从爷爷没有桃园地契这一线索开始,故事的结局就已经被圈定,而导演卡拉·西蒙重在表达,不可逆的成因。影片中的女性,无论什么样的年龄,都以高度的敏感预见了未来。而男性并不痴傻,静默、倒戈、发泄,都是逃避的呈现方式。故而形成了双重角度,统一态度。这对导演的调度水平提出了极高要求,西蒙很出色地做到了这点。但从一部影片的可看性上,本片的冲突搭建还能做得更好。
北京剧院关门吧,什么破椅子,严重影响观影体验。
强悍情感纽带下的隐秘裂痕,如淌着汁水的果实被轻易碾碎。很难想象导演是如何做到的,像和一大家子人共同生活了几十年,村庄的每一个角落亦留下她的足迹。旁逸斜出的影像似杂草般野蛮生长,不见谄媚的表达欲,只有充满生命力的人物轮廓,站在必将消亡的旧时代,拔剑四顾心茫然,与强大的、无形的、虚构的敌人宣战。
BJIFF2022第五场。从题材到表达方式,毫无新意,只有困意,见过太多。看到不少就前作《九三之夏》而言有所突破的点(但催眠)。群戏处理,人物转变,父权—家庭/资本—劳动者/土地—人的矛盾关系(很好,就是催眠)。却仍不喜欢卡拉西蒙的温吞、四平八稳,置若罔闻的伪客观视角(且催眠),让其呈现出来的态度与片中父亲有几分相似。
肯定是想升级《九三年夏天》,只是孩子不再是主角,作为导演的魔力也跟着消失了一半。整体流畅自然,但父子矛盾、劳资矛盾几个冲突还是给人一种见过无数遍的感觉。从各个角度看,沉稳缺乏新意。
#72nd Berlinale# EFM online-主竞赛-金熊。今年主竞赛第三部农业题材(卡洛今年这个谜之选片路子),应该主要也是非职业演员(演父亲这位要是演员的话,那就是个太厉害的方法派了……),花了好多笔墨拍加泰大农村果农的劳作以及丰收庆典。西班牙-拉美式大家族故事,爷爷、父亲、儿子、两个女儿都有各自视点段落,那么多人(有名有姓都十几个)的群戏居然拍得丝毫不乱,导演调度和剧作够厉害的!没有选择这类故事最常见的“童年的终结”式的孩童视角;也没有刻意放大果农和资本-地主对抗的线,反而把它化在大家族的吵吵闹闹和忙忙碌碌的日常里面,带出各种阶级话语(一丢丢种族话语),同时又有着明显的女性视角。应该有奖,非常值得一看。
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是片里的小孩那样,默默看着,不做出回应,继续在阳光下玩乐,明明都快要饿死了还不知道为生计发愁。大人的身影总是折射出更大的阴影。
3.5,能看到馬特爾美學對整個(西語)電影持續性影響,當然也只是形似而非神似。但依然能看到真實土地和人真實的生命力。和另外一部柏林主競賽相比,所謂趣味和審美層面的落差,大概就在這裡。 @BJIFF2022-電影資料館
(二刷)次女的视角实为核心。电影没有在回避冲突,而是大人们努力在让孩童回避不确定的未来。剧本相当坚实,经得起各种爬梳和细读,零碎的细节都是大主线的注脚。每个人物的言行都是成立的,这就已经比比《隐入尘烟》高明了一千个《三个冬天》。从纯粹文本出发,以纪实姿态完成艺术呈现,即使再怎么成熟和无懈可击,即使再如何“越想越觉得好厉害”,依然没有办法改变它叫人昏昏欲睡的事实……
全世界的农民都是质朴且蒙昧,全天下的权贵都是狡诈且心黑,不同的是,有的土地上可以长出自由的花朵,向上的枝丫;有的只是向下埋头,自戕互戕,一地荒凉
慕名瞻仰,南欧村庄种桃子的《隐入尘烟》和《樱桃园》,也是和《隐入尘烟》放在同一单元里相同议题同种表达甚至风格趋近情况下胜出的作品。同样讨论城乡关系群居变迁,剧情简单自然主义风格,略胜一筹的原因一目了然,群像描绘难度更高,但是却看不到表演痕迹和雕琢感,只有影像自觉,灵动简单又不觉得哪儿拍得粗糙,还是很稳,技巧最高境界可能就是把技巧呈现得了无痕迹吧。
父权差点拆散一个大家族,与光伏成功入侵加泰传统农业,构成一枚硬币的两面。西班牙人的安土重迁情结不比我们小啊。导演对自己土地的热爱和对家族群像的构建值得一座金熊奖,演员竟然全部是非专业人士,我惊呆!(因为剧情其实没啥波澜,完全是靠人物在驱动)
其实本片并不打动我,三星半打四星为了区别隐入尘烟。希望票房三千万的李导看看什么是自然主义的记录而不是叠苦难buff后的观看。本片是家庭录像的情节,电影的摄影质感,过于松散的叙事削弱了表达。
多么生动可爱的电影,这才是对劳作者以及脚下土壤的礼赞。比导演的前作Summer 1993更好更成熟,是一个质的飞跃。很欣赏导演的创作态度,她没有去消费任何的“苦”,她压根就没有把这群人当作弱势群体去拍。那卷起尘土的一阵风,风中摇曳的果树,这些空镜头本身就代表了导演对这片土地的尊重。化为无形的场面调度,更是对于场外调度的自信。群戏相当优秀,井然有序的稳步运行,目测应该都是非职业演员,如此的统一、协调,共处一个良性平衡的磁场中。金熊奖颁的真好,这种片不可能空手而归的,特别还是在今年选片这么不给力的一届。
卡拉·西蒙第二部电影长片,获柏林金熊奖。同为乡村生活题材,比及处女作[九三年夏天]的个体化儿童视角,本片则是以多视角呈现大家族人物群像,难分高下优劣。不过平实而琐碎、自然主义式(手持摄影+非职业演员+自然声光的手法也相当接近于意大利新写实主义)的群像描摹也对观众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果缺乏乡村生活经验也没有大家族共处经历的人,或许不太容易产生共情。尽管影片以一个悲凉透骨、曲终点题般的高角度远景镜头收尾(工业化现代化浪潮对传统农业的冲压&人与树被从土地上连根拔起脱离原初家园),片中大家庭里也有或隐或显的矛盾冲突,但卡拉·西蒙始终在淡化戏剧性,让细水长流、微末又辽远的生活舒展在影像中。秘密基地里的游戏和家中的练舞排演使人印象深刻,与[九三年夏天]相衔接,绿意葱茏的镜头则令我魂穿[幸福的拉扎罗]。(8.0/10)
西班牙女导演的第二部电影就抱得今年柏林电影节的金熊奖,而且战胜了包括我国正在创造文艺片票房奇迹的影片《隐入尘烟》在内的十几部其他竞赛影片。同样是写当今农村、农民的生存状态(该片写的是果农),同样完全由当地农民素人演出(我们的还藏着个著名演员),从完成情况看,西班牙电影要更高一筹。两部都是关注当今底层农民生态的好片子,值得对比着观看。技法上《阿》一家四代的群像写得生动,家庭生活、劳动场面处理真实、活跃;《隐》突出描写两主人公,细腻、深入,而处理村民们就过于简单、呆板了。主题上都是在关怀底层农民的困苦,《阿》片还写了农民的抗争,《隐》则让主人公处于完全逆来顺受的无力之中。我们“哀其不幸”,但“怒其不争”的态度总应该有吧?!
咱就是说,再也不想在地质礼堂看电影了
非常扎实的群像塑造和视听调度,比前作更饱满动人。(solid ground, beloved grou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