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的《塞瑟島之旅》 (Voyage to Cythera)是導演的第六部長片,此時風格和手法已相當的成熟,尤其攝影和場面調度已不可同日而語。此為靜默三部曲的第一部(另兩部為《養蜂人》《霧中風景》),之前對歷史重建的關注已告一段落,作品眼光開始投向當代社會,情境和場景都更寫實與生活化,但仍然是對歷史的反思與投射。
故事描述一位因政治因素離開希臘三十年的老人回鄉和妻子兒女團聚,其中有時空分離造成的永恆斷裂與鄉愁,兩代之間的疏離與面對過去的心結,歷史遺留的恩怨和無奈。一幕老人被政府放逐,獨自坐在船筏飄流於港口外的荒謬情境,呈現出社會處理過去歷史的進退失據,以及政治犯被放逐於時間之外的悲哀。整部電影就像是一場追悼儀式,充滿對過去與現代分裂的沈痛悲傷和控訴。
電影更聚焦在角色情境與人性,加上美麗的鏡頭攝影和音樂,讓這部片顯得比前作更讓人親近與動人。即使不知悉希臘過往的政治歷史,看多了安導的作品也不難體會電影中的情感追尋與失落,尤其導演的政治歷史情懷也常有人將之和台灣連結。
看完這三部片,不知為何感覺安哲羅普洛斯的作品已是屬於過去的時代,好像隨著《塞瑟島之旅》的結尾老人和妻子坐在木筏上飄向遠方濃霧之中,在我心中也一起向這位導演道別了。
《塞瑟岛之旅》︱爱情的终极救赎
文︱贾谬
希腊电影大师西奥·安哲罗普洛斯于1970年拍摄了长片处女作《重建》,故事素材的母题是古希腊史诗中的“阿伽门农回家”,即男主人公回家之后,被夫人与情夫合谋杀害。随后,1970年代,安哲又拍摄了以希腊近代史为背景的“希腊近代史三部曲”《1936年的岁月》、《流浪艺人》、《猎人》。1984年,安哲拍摄了《塞瑟岛之旅》,与其后的《养蜂人》(1986)、《雾中风景》(1988)合称“沉默三部曲”。
之所以要交待安哲的上述创作履历,是因为《塞瑟岛之旅》和处女作一样也是“回家”的主题,并与“希腊近代史三部曲”在历史背景上一脉相承。要从剧情上看懂本片,还得熟悉一下“希腊近代史三部曲”的历史背景:二战时期,1941年德军占领希腊,国王与政府流亡海外,希腊共产党组建了民族解放阵线和民族人民解放军,在国内开展抵抗运动。1944年,德军撤出希腊,英军登陆,流亡政府返回雅典。希共在国内的政治博弈中犯了妥协的错误,解除了武装。1946年爆发内战。1949年10月,希共在内战中失败,被迫流亡国外,依附美英的希腊大资产阶级掌权。《塞瑟岛之旅》的男主角史派洛就是希共的一名游击队员,内战失败流亡苏联。时隔15年,在希腊当局“内战流亡者遣返委员会”的许可下,回到了家乡。
史派洛的妻子在国内苦守着,他们有三个孩子:儿子亚里山德斯、女儿维拉、另一个出了国的孩子在影片中没出现。三个孩子隐喻了当代 希腊对希共历史的三种态度。
影片的开始是一段寓言式的镜头:亚里山德斯小时候和大兵捉迷藏,小亚里被抓到后,反复吟哦“抓到你了,亚里山德斯……抓倒你了艾利尼……”我们不知道艾利尼是谁,也许是大兵的名字。这组镜头与整片剧情没有直接的联系,但其传达的情绪:向往、紧张、迷离、摄人心魄、无法摆脱……正是在寓言那段历史在人们心中留下的痕迹。
亚里山德斯成年后成为一名导演,他的儿子也叫史派洛(为纪念长辈,以其名字为子孙命名,西方有这样的习惯)可见父亲的影响之深。见到父亲之前,他曾跟踪一个卖薰衣草的老人(长得像父亲),但见到父亲之后,毕竟疏隔太久,相认只是形式上的。后来,警察曾嘲弄他无法证明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他回答,他相信这是他的父亲。亚里山德斯对父亲的态度是渴望、寻证、认同的过程。比重较大的是渴望和寻证,这隐喻着:希共被从政坛上抹去了,但在人们心灵中抹不去,人们寻证着心里的认同。潜在的心理是认同的,但现实太迷离,所以寻证,并渴望寻证的结果是认同。就像普京说过,否认苏联的历史就是没有良知。希共代表着当时的良知。导演一直没有明说,但用镜头一直寻证着。
女儿维拉恰恰相反,在她的心里父亲是不存在的。她痛恨父亲对母亲造成的伤害,反对父亲的回家。当父亲被驱逐到海上,在旧港口的餐厅,她勾搭上一个大兵,跟他溜到楼梯间做爱。被亚里山德斯撞见了后,她对他说,她不再相信任何事物,只有性才能让她感觉自己的存在。她隐喻着价值观全然破灭的那些当代人,希共的意义被取消了,取消者没有建立新的意义,他们却还没有麻木,只能说残忍地活着了,所以有时候感到恐惧,而这时候只有性能给他们慰藉。
另一个孩子出国了,隐喻着对历史的遗忘和放弃。然而,民族的历史和命运,出国了就跟自己无关吗?
在“希腊近代史三部曲”中,重头戏是《流浪艺人》,影片以流浪为主题,思索着希腊乃至欧洲的命运何从。而《塞瑟岛之旅》则以回家为主题,母题同样来自古希腊史诗,讲述了一个奥德修斯的现代寓言。史派洛的回家并不是奥德修斯的英雄归来,而是失败者、流亡者被许可的遣返,他的归来尤其是回到了故乡的村庄,打破了现有的平衡,人们已经接受了当下,愿意出卖土地给资本开发,他的拒绝得罪了同乡、得罪了政府,尤其得罪了资本。他再次被放逐,限期离开希腊的土地。这隐喻着希共的诉求,在当下已经没有存在的空间。
荒诞的是,警方将他送到海上,苏联的邮轮却拒绝接受他上船,他去不了苏联了;但当局已经下达限期离土的命令,他也无法上岸。警方竟然在暴风雨中将他留在一个海面的浮台上。多么荒诞的命运!码头的工会当天正好要为职工组织聚会,他们将舞台搭在室外,向海上的老人致意。曾经为工农劳动者的正义诉求而战斗的史派洛,如今农民在资本的裹挟下极力反对他,工人们沉浸在欢歌笑舞中,只有工人聚会的组织者向他致意。
以上史派洛的遭遇都隐喻着希共的命运。而对史派洛个人而言,在荒诞的命运面前,还有什么救赎?影片最后,他的妻子要求和他在一起,人们把她送到浮台上。在被祖国再次放逐却已无处可去的海面上,在肆虐的海浪和暴风雨中,陪伴革命老人的,只有他年迈的妻子。他们相识在苦难中,那时他是才十几岁的难民,他向她的父亲求助,苦难将他们的命运拴在一起。哪怕他在异国已经有了妻子儿子,他们的命运最终还是拴在了一起。
影片的名字是“塞瑟岛之旅”,塞瑟岛是希腊神话中爱神阿芙洛狄特居游的地方,而影片中“塞瑟岛”指的是什么呢?影片的最后一个镜头:天亮了,史派洛解开了缆绳,两个老人相伴着,任凭浮台向大海远处漂去。这浮台就是塞瑟岛吧,因为有相爱的人在一起。而这爱,不是性爱,而是苦难中的共同守望。
既然是塞瑟岛之旅,主题就是爱情了。也许吧,整体的价值消解之后,人类也就只剩下爱情了。影片提供了三种爱情的形式:女儿维拉,她是虚无主义者,她已经不相信任何事物了,她只能在性活动中发觉自己的存在感;儿子亚里山德斯,影片中有一个镜头,她和情人在剧场中做爱,安哲后期的电影也多次表现在剧场中做爱的场景,这是有寓意的,也许比虚无主义者更进一层,虚无主义者已经取消意义了,而亚里们,还想在做爱中寻找意义;而导演认可的意义,是史派洛,他们的爱不是性爱,而是苦难的相互守望。
贾谬/2020年春,北京潮白西岸于酒后
他奔向远方,远方一片迷茫,他始终想对个人生命的意义进行一次追寻,却因追寻无果而逐渐失望;他回到故乡仍旧是一无是处,原来的一切已不在。他被人们所抛弃,最终和妻子长眠于爱琴海上,漂泊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如果先看《雾中风景》再看《塞瑟岛之旅》的话,或许会发现两部电影有着相当多的联系。《雾中风景》的主人公是维拉和亚历山大,而他们的故事主要是去远方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父亲,最后亚历山大反复念叨一首诗:一开始是一片黑暗,然后渐渐发出光芒……”姐弟两拥抱着一颗大树然后结束;《塞瑟岛之旅》中也有一对兄妹是维拉和亚历山大,只是在这里,他们的父亲——Spyro回到了希腊,也来到了他们的身边,他也喜欢念诗,常常说到一句:“熟透了的红苹果……。”一个是找父亲,一个是父亲寻找,两条叙事结构如果这样看的话,倒是刚和《尤利西斯》出奇地一样。
Spyro的身上有着很强的存在主义气质,并且经过安哲对于个人悲剧的宏观化处理,这种气质来的更加地疏离和庞大,开始慢慢裹挟剧中全部的人群,不管是他的家人、朋友还是那一群流浪艺人,甚至是小镇上湿漉漉的雨水和连绵不断的雾气。年轻的时候Spyro因为流亡离开希腊去了俄国(顺道说一句,安哲的大量电影中都有希腊和俄国在20世纪的流亡故事发生,比如《哭泣的草原》、《时光之尘》、《流浪艺人》等等),在年老之时并且经历了俄国的一切才带着一把小提琴和一只箱子回到了希腊,但显然没有受到人们的理解,因为就像妻子所言“每次当你害怕时,你就选择离开”。儿女的不理解,回乡后各种矛盾的发生,所有一切都在昭示着原来自己生命的意义似乎在希腊这片土地上从来就不曾拥有过。
无望了很长时间之后的Spyro,几乎空壳一般游荡在海面上,不带一丝痛苦的面容,因为他已经看不到一点意义。最后只剩妻子和他一起漂泊于海上,直至永远。“归乡”的主题很多大师都用过,但安哲电影中永远存在的迷茫的雾和大海,深深地将一种漂泊和疏离的感觉衬托到极致,或许只有塔可夫斯基在《乡愁》中的运用才可与之比拟。
以前看安哲的电影,总想探寻电影里的故事,直到现在看完他的全集,才发现,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讲故事的导演,任何故事的展示都是表面的,而故事背后的那种气质和疏离感才是他真正的电影艺术。从一开始的《雾中风景》、《尤利西斯的凝视》、《永恒的一日》到《哭泣的草原》、《养蜂人》,再到这部《塞瑟岛之旅》,这种气质无时不在。 套用一句俗话:生命就是一段旅程。安哲在乎的不是在这途中你发生了哪些事情,他只是想告诉你,从生命的一开始到最后,你从来就是和这个世界的一切脱离的,你的去向连同生命的意义,谁都没法给出答案。
文学中有不少放逐的形象,其中最早而且最为鲜为人知的大概要数荷马笔下的奥德赛,离家弃子,肉身一直飘零在茫茫大海。大海这个意象本来足够包罗万象,尽显了一切回归,未知,探索,平静或者暴虐等等,单单浪迹海上四个字便给后人留下无数说不完的母题。
中国宋朝有文人不死的规定,由此那会的放逐也相当多,动辄贬谪发配。而且宋时的文人放逐——扩大而言,更包括被动的技术放逐,主动的科学移民,等等——又并非一无是处,文人所到之处,苦中作乐,却也给当地的蛮夷之态带去较为先进的文化技术,反而促进了当地发展。
一般来说,一个人若是不见容于一个团体,便会遭遇被放逐的可能,如此看来,一个人一生总会有被放逐的可能。两个人之间可以有爱情放逐,在一个家庭有断绝关系的亲情放逐,在一个公司有辞职或被炒的工作放逐,在一个国家甚至出现国籍放逐。这大而言之的国籍放逐一般很少出现,但若遇战争,某个国家消亡,却又大有可能,如身为南斯拉夫导演的库斯图里卡;或者有人被恨之入骨,将其驱逐出境,永远不得返国返家,类似的国籍放逐往往有更大的悲哀,只因在welcome标识盛行的年代,在国与国之间行走却需要严格的通行证明,否则踏入别国领土是要吃官司,蹲土牢的。甲方驱赶,乙方不接收,剩下的便是在中间状态下潜行飘荡,电影《塞班岛之旅》结尾,老头子在俄罗斯漂泊坐牢几十载,最后还是回到茫茫大海,宛如镜中的怪物,两面看成不了人。只是老头在我看来,很幸运,得一不离不弃的老婆,第一次放逐俩人异地分居,这最后一次,终究可以死也同穴。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我反倒觉得两个相爱的人(或者同道中人)一起被放逐不是孤独,不是悲哀,恰恰凸显了相爱(道同)的至真至深,像沟口健二的电影《近松物语》,男女俩人押赴刑场,却露出幸福的笑容。孤独的是没有任何人理解,意即心灵的放逐,而理解的人并不要求多少,有一个便构不成孤独。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又如何,相比那个身边触手可及之人的安慰,不过是过耳边风。
心灵放逐有个显著的标志,便是无依无靠,无牵无挂。有人说,这是羽化成仙,红尘看破的征兆,看破了世事,却看不破无边佛法,出得凡俗,又踏足庙寺,似乎是种另外的心有所系。也许对于普通人纯粹的心灵放逐是压根不存在的。我曾与友人聊天说,心灵的那种空濛虚无状态甚至是更大的悲鸣,装着爱恨情愁,欲迷痴茫,塞得再多都不要紧,只是不要心灵空白,什么伤害,刺痛,苦闷,快乐,幸福……这些情绪类词汇扎根在心里总比心里空空要有容,有伴,有聊。撩拨心灵,填满心房的并非限于尘世的名誉,地位,爱情,功成,更有自然,艺术,虚无的思想,无边的想象,等等,我并不相信存在一个心灵被放逐的人,它太包罗万象,但任何单个的因素,诸如,爱情,思想,却都可以成为弃绝的对象。
我遐想时,有时会觉得上帝很痛苦,它看到凡尘那么多风风雨雨,却装作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这份淡定需要克服怎样的发作,这份忍耐又是如何的煎熬。换句话便是,血肉便是将心灵里的情绪表达出来,否则岂不要成为上帝?好吧,我是在骂虚伪之人,那些蓄积的情绪需要发泄,并不需要半遮琵琶不露面。见人并不美,却口口声声称其为帅哥靓妹,想骂不骂,隐忍不发,想爱不爱,半推半就,觥筹交错,假意逢迎,等等,只是扪心自问,你走到哪,心跟着哪,也该对她不薄才是交代。
流浪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放逐,它一般是主动的,少了被拒绝接纳的痛楚,多了自我选择的畅快。早年还有个叫北漂一族,词义较为狭窄,专指流浪北京的艺人,再换一个文明点的说法,又称为旅游,如今的流浪便成为人心里退居二线的遐想。假想,身背帆布包,脚踏运动鞋,带上必用品,抛下工作,房贷,让心灵去做有氧呼吸,让灵魂接收未知路程的洗礼,让眼睛迎接新鲜的血液……那种心情我想每个人都曾或多或少地幻想过。
流浪自然不会一帆风顺,但人类心灵里除了对安逸稳适的追求外,何曾不也装着一颗狂野刺激的心,那颗心渴望新世界,渴望看见新景象,我们称其为“冒险精神”,理想的人大概是实干与冒险,加一点享受的集合体吧,少了哪一个,或者多了哪一方都不会圆满。完满自然是个肥皂泡,塞班岛上的两个老人成了大海上无国界漂流的人,少了什么,多了什么,并不需要插舌评价。
流亡者回到自己的国家,成为不受欢迎的流浪者——重新踏上祖国土地时以水中倒影的形象出现,已经暗示了现实中无处容身只能浮于水中的结局。相比海报上只能与树同立的孤独一幕,结尾相拥而去还是留了一丝安慰。在标志性的黄衣人出现之前,黄色已经不断在城市各个场景集中出现——出租车、地铁、墙砖、墙皮、灯光——以前不懂倏忽而来转瞬即去无言无声没有表情的小黄人到底是什么,现在觉得或许就是在历史伤痛中不知何去何从漂泊到哪便是哪的希腊和希腊人。卖薰衣草的流浪老人,和重逢时父亲那句“是我”,到底哪个才是幻象?不管是哪个,我最爱的果然还是尽显安哲魔力的那个跟着老人到码头时完成时空变换的镜内蒙太奇。
重看@siff影城;最爱最后一幕远离尘嚣,想起马尔克斯《没有给他写信的上校》;重温观影启蒙之一,既美好又感伤;他是有多爱聚会镜头啊,连构图都如此相似,村口分岔路口的大树像极了《亚历山大大帝》。
安公的360°长镜头,黄雨衣,似乎安哲总是在冬天拍戏,雨,雪。城市里夜晚湿淋淋的地面布满灯火的倒影。内景之中的人们都被窗棂和镜框所束缚。这是个关于爱的故事,一整部影片都是为了最后那个镜头。父亲斯派洛所象征的历史伤痛即使归来也要再次被放逐。
搬完家太累,资料馆太热,故事、镜头太冗长,睡过去几次,每次睁眼看到那个一脸憋尿相的渣男老头,就很烦躁。为什么要用失去衡量爱?现在已经接受不了如最后一个镜头般,为了爱愿意陪你流亡的叙事。
@小西天。1.斯皮罗不是归乡的奥德修斯,他的历史身份让他成为《猎人》中那具被掘出的不受现代希腊欢迎的游击队员遗体。安哲更多将他视为一个政治隐喻,而非落叶归根的真实老者,我们几乎看不到他身上亲情羁绊的牵扯,也因此观众很难共情他一意孤行的选择。2.做导演的儿子亚历山德斯,或许是安哲悲观疲惫心境的自我投射。面对归来的父亲和他所携带的历史包袱,他无法成为传说中的忒勒马科斯,只一支支吸烟,沉默、犹疑。那朝向塞瑟岛的拍摄之旅,他根本无力踏出一步。3.不接受以反复絮絮的言语交付的烂苹果意象,但还是有点喜欢老夫妇一起被流放,乘桴浮于海漂泊向死亡、虚无或不存在的塞瑟岛的结尾象征。4.饰演斯皮罗的马诺斯·卡特拉基斯明知不断淋雨的艰苦,仍坚持抱病拍摄,并在电影完成之际去世。如电影中斯皮罗的互文,主动选择从容赴死。
这算是安哲片子的分水岭。从这部起他的风格大变:长镜头短了,少了,故事性强了,历史背景淡了,人物形象丰满了,音乐起作用了。关于此片我喜欢这样的解读:剧作家的主角偶然看到和父亲相似的老人,便开始假想父亲的回归。也许这是安哲拍给自己的。“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吃饭了吗?”
好感人看的很想哭,很有意义的片子
他们没有拥抱,没有眼泪,甚至没有过多的语言,就像面对镜中自己的影子,遥远的问一句,就像他不曾离开。思念颠沛流离在分别的32年中,刚开始是心痛,后来成为了心中的疾病。哪怕回来了,依旧会有乡愁。他们被历史隔离成一座孤岛,他们还有彼此。ps:史上最催泪的开篇啊……
#SIFF# 3. 突然觉得安哲的厉害在于:有本事让一个原本平常得再平常不过的场景突然灵魂出窍一般遁入某种间离的节奏,日常瞬间就变成了寓言。还有那些超现实的段落,却反过来补辍现实。
群山旷野间,白雪皑皑的山坡,望不到疆界的海面上方方的浮板,岿然不倒的老头,蹒跚急切的老太太,拿大自然的壮阔与两个老人比较,就像个人在命运和现实面前,无能为力。
“他在做什么?”“看着大海。”“现在呢?”“还在看。”
少小离家老大回,独在故乡为异客;意淫塔二玩牺牲,旧爱变成老太婆
安哲让我相信电影可以凌驾于剧本之上,真正地成为独立的艺术。不露痕迹的时空切换,浑然天成的剧情设计,美丽而忧伤的画面。放逐,流浪,漂泊,回归,寻根…越来越能懂安哲了
很多场景和《雾中风景》与《永恒与一日》重叠,条纹夹克长靴少年,一盏油灯,大远景颤颤巍巍的老人、竹编筐 浓稠的大雾、掉落地上的橘子、潮湿泥泞的路面、孤零零的枯树、黄色出租车、爬满墙壁的藤蔓、布满石块的坟茔、报纸糊满窗棂的老屋、装满40颗红苹果的丝巾…… 每次看安哲的电影,都会被一种巨大的愁绪所笼罩,挥散不去,仿佛流淌在血液里的毒素,无法清除也无法代谢。那张苍老的面孔里透着一种饱经风霜的沧桑,一种不被故乡和亲人接纳的痛楚,一种放逐半生的漂泊无依,一种心灵的磨难,小提琴是唯一的陪伴。家乡的土地即将售卖,山顶的木屋被烧毁,锄头无法挖开脚下的泥土,被这里的记忆也将随风而逝,在白发苍苍的年纪回到故土,一切都如此陌生,一切都面目全非,亲近而又遥远。【HDS压制组-12.2GB高清】
不肯轻易切换镜头,非要等每个画面都被情绪浸透了
相信每一个带着地球流浪的现代人都能在遥远而壮阔的《塞瑟岛之旅》里找到共鸣。我们对于那些《雾中风景》以及《时间的灰烬》不会感到丝毫的距离和陌生,这便是安哲这部讲述乡愁作品的伟大之处。然而可惜这部虚实交织如梦如幻旅程的终点却是一座永恒漂浮在雨雾中的孤岛,尽管那是(每一个带根的流浪人)无家可归命运最为准确而又诗意的写照,但大气磅礴长镜里的人却永远处于失魂落魄的凝滞状。因此于整个抽掉了情感的真空当中,人与人则永远无法在结尾的小团圆里紧密联系在一起。这也难怪自诩 “狄俄尼索斯其父亲之子” 的库斯图里卡打心眼儿里瞧不上这个 “自恋、虚伪而又媚俗的”希腊同行/兄弟。
最终,和他离别多年的爱人漂在爱琴海中的浮岸上
安哲[沉默三部曲]之首,由政治与革命叙述转向个体情感描摹。1.技法古典化:1.33画幅,标头代广角,缩短长镜头,多用移焦与分切。2.原型为[奥德赛归来],与[雾中风景]寻父之旅构成对位。3.无尽雨雾,湿漉漉的街道,乘桴浮于海的老者,放逐于历史与现实的裂隙。4.试镜:这是我!5.黄衣单车手5次入镜。(8.8/10)
父亲归来。安哲希腊冬日的雨,让人想起锡兰电影中港口的风一样凛冽。“令我感到恐惧的是我时常发现我不再相信任何事物,然后我看着自己,它是唯一提醒我我还存在的东西。”与祖国最远的距离。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关于乡愁 关于困境 剧情很棒了 而且也很有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