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个浪漫故事,它更多是在讲述父亲与女儿的一种关系。《魔术师》的故事要从剧本说起,它由法国喜剧片大师雅克·塔蒂写于上世纪50年代。塔蒂和大女儿关系疏远,他给女儿写了一封信,这封信的内容不是别的,就讲述了一位孤苦伶仃、四处飘零的魔术师。透过《魔术师》结尾的火车一幕以及最后出现的女儿照片,不难看出影片是父女沟通的努力尝试。这不是大道理,而是一种需要领悟的微妙情感。
征询塔蒂后人关于《魔术师》的改编事宜时,塔蒂小女儿表示,不希望由任何演员来饰演父亲。于是,把塔蒂形象搬上银幕的最好方式就只有动画片了。塔蒂擅长自编自导自演的默剧哑剧,乔迈的动画片也几乎不需要台词,简直是天造地设。无独有偶,观看这部独特的《魔术师》,我们可以不需要中文或者是任何语言的字幕。
回想《瓦力》那会,前半部分被人惊呼为神作,原因就是无对白,观众用心去感受就可以了。等到话多一闹,影片就多了好莱坞烟火气息,不是个味道。《魔术师》更是如此,它善始善终,像极了一部默片,几乎不需要旁白对白,许多对话完全借助肢体和表情来表现。此外像苏格兰的风光、爱丁堡的城市风貌,出现在画面上简直美得惊人。
可以从几个不同高度去看待《魔术师》,一是作为艺术的电影。上世纪中叶,电影遭遇过困难处境,被电视等新兴媒体所打击,这的确很容易让人想到片中的魔术师,卖力演出、无人欣赏。要知道,电影最早是魔术杂耍性质的活动影像,剪辑等技术更是将其魔力一面发挥得淋漓尽致。类似困惑甚至延续到了现在,许多电影(尤其是艺术电影)观者寥寥,无法取悦多数世人。你说不清楚它们是在讲什么,拍这样的电影、表演那样的魔术到底有何意义,难道不是骗人、蒙蔽大众的各种把戏?电影和魔术到底有何意义?
其次是雅克·塔蒂,动画片的故事是他说与女儿听。由西维亚·乔迈来改编呈现,不说魔术师的形象本身,影片成了一种无需避讳的致敬。《魔术师》里,可以看到《玩乐时光》的饭店之夜,瘦高个子、一身西装皮鞋的老头被当做了开门的接待员。为了避开小女孩,魔术师闯进了电影院,推着衣架剪完票,撞见了银幕上在演《我的舅舅》。
再有是父女关系以及人人能懂的父爱,这才是《魔术师》的情感内核。电影到最后产生了难以释怀的情感失落,与魔术师对位存在的小丑和腹语人,他们不仅失意,结局是如此无奈。尤其是腹语人的玩偶化身,被丢在了橱窗里,即便是免费的也没人要。魔术师没有那般凄凉的下场,然而他还是离开了小女孩,不再表演魔术,走上了流浪的道路。
片中的魔术师只有一名忠实观众,小女孩啥都不懂,她相信魔术的存在。魔术师只会表演老套的变兔子,他好像一生都在变这个。他并不成功,但他最成功的魔术是让女孩顺利成长,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后来,女孩看上了商场的东西,然而她没有钱,身边的小伙子也变不了魔术。这时候,她方才慢慢明白,世间没有万能的魔术,无所不能的魔术师也不存在。
女友曾跟我说过的一则往事,小时候父亲带她去省城,在大饭店里吃东西。她没见着点菜也没见着付钱,就看到一盘接一盘的菜被端上来,满满一大桌子,吃也吃不完。当时,她觉得就像变魔术一样,后来回家逢人便说,省城真好。那时候,父亲就是女儿心中的魔术师。
从小到大,一位父亲可以给女儿很多东西,从赞美夸奖到好看鞋子新衣裳,他像魔术师一般伟大。但魔术师是不存在的,他更不可能陪着你一辈子,变出如意郎君,变出完美人生。对挑剔和永不满足的孩子来说,随着他们一天天不断长大,他会发现父亲技艺退化,表现奇差,好似一辈子只在表演礼帽里抓兔子。比起失败的魔术师,将来某一天,他们会发现更残酷的事情,那就是魔术师还要先一步离开。那时候,他们方才怀念与魔术师在一起的时光。
雨中的爱丁堡,来来往往的路人,躺在地上打滚的醉鬼,没人会去在意到生活中的大小魔术。灯光暗去,魔术师的表演结束了。当魔术师和女孩都走了以后,房间空无一人。窗外风起,打在墙壁上的影子不断幻化。那一刻,哪怕是影子,它也会充满了感情,看得人整颗心都要碎了。那一刻,你真的看到了吗?【北京青年报】
《魔术师》最后一个镜头出现在荧幕上,我才忽然明白了整个故事,眼泪唰的流出来,控制不住。过去的一百多分钟里,观众随着过气的老魔术师帕斯帕斯和孤女爱丽丝一起在爱丁堡流浪,体验着他们最艰辛最酸楚的底层生活里伴随着爱的温意和感动。可是作者将情绪节奏掌握的十分克制,辛酸用惹人发笑的幽默来表达,欢乐之中又常带有辛酸的隐情,观众的心情随着电影紧凑的推进上下起伏,却来不及仔细品尝。最后一个镜头才揭示了所有的谜底,就像一根针在情绪的气球膨胀到最顶点时戳破了它,积累了一个多小时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于是,这部电影给人最大的冲击是在电影结束之后,每次用最后一个镜头去推想前面匆匆而过的故事,都会更了解故事的含义,也就再被感动一次。这是一部卓别林式的幽默电影,有一个欧亨利式的结构,每一帧画面都有呼吸和心跳。而对我这样一个生活在爱丁堡的人来说,这部动画片让我走出影院后,觉得每一次狮王山上吹来的风、风里带来的海鸥、海鸥栖息的古老街道、街道上落下的雨丝都是深情。
故事发生在50年代末,正当年轻人的摇滚乐横扫秀场,帕斯帕斯,一个年老的法国魔术师渐渐失去了观众,生计难以为继。他带着道具和一只小兔子到伦敦碰运气,却依旧没有观众,直到偶然的机会来到苏格兰高地上一个偏远的小镇。娱乐稀少的小镇居民热烈欢迎魔术师的到来,更是在这里,帕斯帕斯碰到了他一生中最后一个观众,孤女爱丽丝。爱丽丝相信魔术是真的,相信魔术师可以变出任何想要的东西,当帕斯帕斯离开小镇的时候,爱丽丝瞧瞧跟着他上了船。在爱丁堡,他们住进了最简陋破旧的旅社,同住的都是些穷困潦倒的艺人。魔术师勉强靠演出维持生计,可是爱丽丝爱上了玻璃橱窗里的美丽衣裙和鞋子,并且要魔术师变给她。不会说英文的魔术师在演出的空档尝试了各种卑微的工作,给爱丽丝买了她所有喜欢的东西——却总是以魔术的形式变给她,从来没有戳破她那个相信魔术的梦。而他的回报,就是爱丽丝开心的笑脸和甜甜的吻。魔术师很满足,虽然有时候,他会看着一张照片沮丧。直到有一天,魔术师发现爱丽丝不见了,发了疯似的寻找她,终于撞见她和一个英俊的男孩手挽手走在一起。帕斯帕斯明白女孩找到了依赖的人。于是,他留下钱给女孩,还有一张字条:魔术师不存在,就这样像魔术一样“消失”。电影的结尾,那张总是让魔术师黯然神伤的照片终于清清楚楚的放在观众面前:一个小女婴,魔术师不知所终的女儿。所有的故事都缘起自魔术师对自己女儿没能完成的爱,如果说电影里有什么了不起的魔术,那也正是这份爱。
帕斯帕斯的魔术也真的太老套了,从礼帽里拉出兔子,从袖子里变出纸牌,从手帕下变出酒,难怪每次观众都提不起精神来。这些魔术表演让他受尽嘲笑,观众的冷淡也让他深深失落。可是爱丽丝相信他的魔术,他从来都不让她失望。为了买她喜欢的东西也让她吃的更好点儿,他半夜里去做洗车工、在珍妮丝商场的橱窗里“变”出商品促销、在威士忌酒店里“变”出酒做广告……他的“魔术”是爱丽丝脚下一双小红鞋、然后是一件高贵的白色大衣、一条美丽的蓝色裙子、一双白高跟鞋,却又不仅仅是衣服;从小红鞋到白色高跟鞋,是爱丽丝从“女孩”变成“女人”、从一个自卑的乡下小孩变成优雅、自信的城里女人的“奇迹”。无论他们的环境如何艰辛,同旅馆的落魄艺人们在贫困中消沉、酗酒、甚至绝望到颓废的坐在街边乞讨、上吊自杀,却因为小女孩坚信的魔法与幻想,帕斯帕斯坚持的对女孩子的爱,让他们从未沮丧沉沦,反而保有温暖、创造了女孩成长的奇迹。当女孩变为女人,当女孩找到爱情,帕斯帕斯不再变魔术了,他将小兔归放在狮王山上,只身上路,因为,他已经变完了这一生最伟大的魔术。
这个发生在爱丁堡的故事也受到了爱丁堡的礼遇。电影作为2010年爱丁堡电影节的开幕影片,在平日演出歌剧与芭蕾舞的festival theatre上演。导演Sylvain Chomet曾经在爱丁堡生活了五年,这次带着献给这座城市的电影回来,他说“这是这个地球上最好的地方”。从电影每一个画面都看的到他的深情,尤其是在这里生活过的人才会明白那些细节:细密如线的雨丝、厚厚的云层飞快划过头顶时,在眼前的草地上一道金色的光浮动过去、雨里的海鸥与鸽子、在prince street上向北边望,看到远处的闪耀海洋与山坡、城堡下公园里看书的人们……这座城市里的流浪艺人至今也还在日复一日在街头、破败的酒吧、小剧场里上演着各种把戏。在珍妮丝商场,电影里帕斯帕斯表演魔术促销的那个橱窗,这几天换上了电影节的海报。电影和现实并不是那么容易分清楚,不仅电影里许多的场景都是真的,不仅电影悠扬的风笛和城里的风笛连成一片,更重要的是,电影画里蕴含着那种说不清楚的爱丁堡的触感、呼吸、心跳和体香。
我平时很少在评论里面大量复述故事,可是今天却不知不觉在这么做。电影本身很美好也很简单,努力复述或者评价都是无用的。所有我建议,一个被父母好好爱过的孩子,一个能够懂得的人,亲自去看看这部电影,一切的感动都会了然于心。6月20日,是英国的父亲节,我想说,趁着父母还没有像变魔术一样的消失,好好的去爱吧。
(08年看了《疯狂约会美丽都》,从此关注Sylvain Chomet。那种“手作人”才有的质感让我倾心。细细密密的细节,精益求精的画面,妥帖动听的配乐。温暖和讽刺都那么克制,充满力量。他的片子动人之处,都是结结实实打动了心灵深处,而不是煽起的情绪。Chomet是个顽固的怀旧之人,思念的都是些与现代格格不入的美好。诗意的忧伤。果然是同道中人。难怪我那么爱他。
今年终于等来《魔术师》。可能是用了Tati剧本的缘故,少了美丽城的辛辣和怪诞,多了几分温润淡雅。不过也恰好表现出他的多面来。毕竟才出过两本长片啊,我很好奇他的潜能究竟有多深:)看完魔术师,我就有预感它拿不了奥斯卡。这种意境太不主流了。然后觉得不拿奥斯卡真的一点也没什么。Chomet的片子就是那种,看完后内心默默欢喜,但不会广而告之或极力想说服他人也去喜欢。只是恰巧遇到同好了,一阵激动,为彼此的贴近满心喜悦,或许会有一番热烈讨论,但能够言说的似乎终究也超不过片子本身带给我们的感受。)
【这篇只是因为对话产生的零碎后感,谈不上影评】
用魔术为小女孩编织梦境,这当然是最容易看到的情节。但我并不认为这就是本片的主旨。我从片子中看到的,是一个时代的落幕。
魔术师,和那些落魄的艺人们,在即将到来(或已经到来)的时代越来越没有生存空间。他们的生活方式,真心欣赏他们表演的人群的生活方式,都日渐式微,注定消失。结尾一盏盏灯光暗去,就是最贴切的隐喻。
小女孩只是魔术师在落幕途中遭遇到的人事之一。她给了他最后一个自我证明存在价值的机会。在这一点上,他比小丑和腹语师都要幸运。他至少有一个当真的观众。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从乡村到城市,从熟人社会到商业文明,innocent的小女孩迟早会发现魔术是幻术。他不是救世主,拯救不了任何人。魔术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带来适当的愉悦,那就是双方都知道这不是真的,纯粹是对精湛技艺的欣赏和赞叹。一旦一方当真,那魔术就不再是魔术了。是巫术。
小女孩对他是一种好奇和信赖,觉得他的魔术有趣神奇,能向她展示一个与小岛生活全然不同的新奇世界。而并非因为了然他的处境,所产生的深深的理解和同情。他们不是一个国度的。倒是他留下那张字条离开之后,小女孩若有所思,她站在窗前看雨的背影有了一点点迟疑和沉重,我愿意理解她此刻开始有点懂他,开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人间不存在魔术”,这是对小女孩说的,也是对魔术师自己说的。他终于对自己——这个兢兢业业除了有限的魔术之外一无所长却自尊敬业的魔术师——说出了这一点。清醒,无奈,带一点残酷,但更多的是怅然和忧伤。然后往前走。
所以后来在火车上遇到那个掉了铅笔头的小姑娘,魔术师思考了一下,没有再把自己的长铅笔变给她。我看到这里顿了一下,按之前的逻辑,善良如他是肯定会把自己的长铅笔通过魔术送给她的。但是没有。应该不会有人解读为自私吧?我的理解是,他的确是打算朝前走了,顺着生活的河流。局长提到教育观,我觉得也是有趣话题:向孩子呈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告诉他世界本来的样子,还是为他制造一个美好的梦境?哪一种更好?哪一种更负责任?
据说剧本是Jacques Tati原创的。我未曾看过他的片子。但很好奇这位1907年出生的哑剧默片喜剧大师在面对五六十年代的社会文化变迁会是怎样的心境?
Chomet在我看来是顽固的怀旧之人(从他坚持手绘亦可见一斑),思念的都是些与现代格格不入的美好。从美丽城就是。但他处理的手法是我尊敬的,也很喜爱。就是克制。无论怀古,还是讽今,都是克制的。所以有力量。我理解这种手法来自一种悲悯的视角。和美丽城的辛辣、dramatic相比,魔术师里的镜头几乎是平缓地扫过每一个角色,有点像一种上帝的视角(以其客观包容而非神圣性而言)。无论你是优雅的,质朴的,纯善的,还是无知的,粗鄙的,势利的,就这么看着你,让你如你所是地存在着。当然会有偏爱,会有自嘲,还有戏谑的幽默,但既不高歌也不鞭挞。我觉得这是一种阅尽人世之后才会有的心态。在我看来,他的作品所具有的诗意,除了手绘的质感外,正来源于此。
而Chomet花七年时间来讲这么一个过去的故事。他讲述一个渐渐消失的世界,那个世界曾经存在过这样的人群和心灵。这让我温暖。但我并不觉得他抱着重归的念头,他只是重访。这种重访让人对现如今的生活和时代的走向都多了些许沉思。他以回望的方式,朝着未来走去。
所以铅笔头最后没有变长。魔术师还会是魔术师么?对我来说这似乎并不重要。一个时代或许结束了,但生活还在继续,不知为何,我对这个魔术师会好好地过下去充满希望。
刚刚看到陈丹燕的一段文字,觉得和此片也很般配,引来一用:“我想,如果一个人无论如何,还是想寻找世界的意义,一个人越过千山万水,是想能看到世界上终有一处,古老的一切仍生机盎然,人们安顿在自己的根里,哪怕经历长达十几个世纪的踏伐,都没有被割裂。那么,这个人就该去爱尔兰找一找。”
p.s: 感谢局长观后感(
http://www.douban.com/note/141424544/)引发严肃讨论(严肃!这在他该有多难得啊~~),有此影评。
again,推荐两篇有营养的豆评:
http://movie.douban.com/review/1546600/http://movie.douban.com/review/4586487/ 与几位朋友去城北老戏院Music Box Theatre看法国导演Sylvain Chomet新作《魔术师》(L'illusionniste,2010)。
我并非动画片爱好者(先不谈中国式的水墨动画),大约出于某种偏见,认为这种形式无论在主旨还是形态所呈现的层面深度和丰富度较之电影胶片拍摄的普通剧情片为有限。这里的重点不在于CGI技术是否发达到可以乱真的程度,而是普遍来说,人们对动画片的预期更多是种浅显欢快的naïveté(当然有些具形式探索意义的欧洲动画如波兰和俄罗斯的有些不同),与对“representation”的期待不同有极大关系。 当然早期迪斯尼动画片令爱森斯坦十分着迷并写下一本我认为仍是迄今为止最有价值的动画片研究专著。他更看重的是动画片本质中,如“火”一样的神秘性和不确定性,animism泛灵论(身体的不可预期的随意变形等等,完全挣脱“写实”的indexical束缚)。当然,如果这种活力和不确定性渐渐被工业化、类型化和模式化,其魅力也逐渐丧失,如多数当代迪斯尼动画片。3D也只是感官刺激的权宜之计罢了。对于宫崎骏作品,看过几部,想象力不错,但作品太多,不免有重复之处,便无更大兴致一一看过。Chomet作品倒是例外。大约因为它们为数不多,并保持着“手艺人”的独特性、原创性、精致性和非凡的想象力。以及,用动画这种似乎“单纯”的形式,来暗示一些暧昧的、冷酷的、悲哀的、敏感的……等等复杂的层面,而这些东西,(或许又是偏见),深植于法国文化中。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如一个看似单纯如白纸的小女孩,却有成年人的坎坷凄惨身世、丰沛的思想、敏感细微的情感……一个怪异而令人有些不安、却印象深刻的组合。与《杀手莱昂》里娜塔莉·波特曼扮演的早熟的小女孩,有些类似。
在“L'illusionniste”中的魔术师(依照塔蒂形象而绘,因本片塔蒂编剧,有半自传色彩)无意撞进一家正在上映塔蒂电影的影院,与银幕上的塔蒂影像(来自“Mon Oncle”)面面相觑时(这让我想起蔡明亮的《不散》中陈湘琪的脸部特写与银幕上《龙门客栈》中人物脸部特写的交叉剪切),忍不住眼眶发热而潸然落泪。结尾再次忍不住任眼泪流了满脸,尤其看到橱窗里被(现已沦为乞丐的)艺人卖掉的偶人,屡经降价,无人购买,免费赠送而无人理会,只好苦着脸,寂寞地坐在那里……对于惯于隔开距离而尽量保持“超然”心态审视电影的研究者来说,似乎有些难为情。而平静下来后,也开始思考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反应——这情形非常罕见,往往对于刻意煽情的电影,还要报以讪笑。记得上一次看电影而落泪,应是在gene siskel film center看Lou/ *Ye的《Yi /He/ Yuan》,那是因为感同身受那一代人的创伤,及整个民族的说不清道不明、难以医治的创伤(也还记得导演杨树鹏告诉我,当年在巴黎看完这电影,出来坐在街边哭得稀里哗啦)。
“L'illusionniste”到底哪些方面触动了我?笼统粗略归纳,也许有以下原因:(1)对人物及其所处境况的sympathy(最初级);(2)对时间流逝(1950年代)、电影史(Mon Oncle与L'illusionniste相隔半世纪的相遇)、电影人(塔蒂)的敏感和感怀;(3)情绪之结果,也许与具体电影并无绝对关系(虽然是诱因),很多时候,也是借他人酒杯,浇自己之块垒。自己的本质,崇尚复古者是也。
它有些sentimental,但并未太过直露,恰当控制,常可以减法做成加法。而且再次印证:影片对观众的情绪感染力,与“写实”(realism)有一定关系,但无绝对关系。从前完全不会想到,看动画片会哭。那些没有实体的、绘出来的影像(或粘土造成而拍摄下来的影像),与摄影机捕捉、拍摄下来的实物的影像,其在感动人与否方面,并无本质区别。更重要的,在于是否能营造影片整体的气氛和情绪基调,或表达某些切中要害的主题,而引起身处某种具体社会、历史环境中的观众的联想……此处,则是经济、技术发展,社会娱乐文化形式的变化,造成对传统手工业模式的冲击——包括手工艺人,和以表演为生的民间艺人。马戏团、魔术师、杂技表演者、小丑,都被淘汰,身处廉价旅馆,沦为乞丐或企图自杀;取而代之的是流行音乐(片中对The Beatles的影射)、电视(橱窗中展示)、巨型百货商场和橱窗所代表的消费主义(魔术师为生计所迫在橱窗表演,赚钱后在同一处消费——为女孩爱丽丝买漂亮大衣、裙子和高跟鞋,而后者则是消费主义的典型俘虏)、全球商业资本主义(片中以“暴发户”式的美国人的行为、口音为例)……
塔蒂原作剧本的基调也许略为明朗,尚未读过,不得而知。因剧本写于1950年代末,这些巨大变化在当代更为显著,随着数字技术发展,网络媒体、数字影像、动漫游戏……大规模生产、无限复制的视觉和影像文化,更将手工业时代的精耕细作和唯一性挤到角落,难以为继。同作为手工创作者和艺术家的Chomet,大约更能感同身受,将自己对时代的思考和感慨投射(project)进塔蒂的剧本。在里维特新作“36 vues du Pic Saint-Loup”(2009)中,也有关于流动马戏团观众寥寥、异常凄惨的描述。沉静中更有种迟暮的沉痛。不断思考现时与过去的关系而重新界定我们在时空坐标中的位置,文化和艺术的轨迹,反思和反省,常常失望、迷惘更多。
魔术师并不存在。这是唤醒爱丽丝、导演自我唤醒、及唤醒观众的过程。无论如何叹息惆怅,大家都不可能在时间卷轴中重回过去,或者永远停留在现在,许多我们个人之力无法控制的变化,依然会在这世界发生,而我们为了存活,就要学着适应。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反抗只是局部,不是常态。
音乐看似简单、轻盈、甚至有时欢快,与影像隔开距离,来反衬悲哀的基调。声音一如塔蒂电影,有时含混不清,类似murmur,而sound effects很多时候成为创造喜剧效果的sound gag。
也乐于从中读出对其他电影的reference。除了前文已提到的塔蒂的“Mon Oncle”,亦向《于洛先生的假期》(1953)中著名的打网球场景致敬;爱丽丝随魔术师爬上小丘,忽然倒地,直挺挺滚下来,一个喜剧场景,却令人想起布莱松《穆谢特》(1967)中著名的自杀场景;老魔术师含辛茹苦,为取悦不谙世事艰辛的爱丽丝,一度令人想到约瑟夫•冯•斯登堡的《蓝天使》(1930)。
一如《疯狂约会美丽都》的风格,故事却更淡雅忧伤。这个世界上本没有魔术,只是现实的不堪让我们需要有点光亮。开场前15分钟的孤独和温暖,足以瞬间把人感化,只是越到后来越感觉欠缺那么一点火候,让情绪无以延续……
一部忧伤的电影,爱是无所不能的魔法。
女孩,请一定要记得有个老魔术师曾经不求回报的悉心保护你让你相信童话是真的
天真的人最残酷
全世界的雨洒落在爱丁堡灰暗厚沉的街道,细腻写实的画风勾勒出温暖情怀。每个女孩成长的路上都有一个魔术师悉心相陪,直到下一站。
小女孩趴在玻璃橱窗前看衣服和鞋子的表情让人觉得她的天真都成了虚荣,若不是她成为魔术师倾注父爱的对象,谁来成全她的贪得无厌?抖开最后一个包袱的时候才明白,无休止的隐忍付出只因多年前的亏欠与遗憾。
一个可怜、善良、慷慨的老魔术师,遇到一个天真、虚荣、不长脑子的农村小女孩的故事。我要是那个魔术师,我早就跑了。。。
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出来……即便下载过两次预告片无限重复的版本,好的作品依旧不会让你失去耐性。无论画风、故事还是配乐都十分出色。虽然对白几乎少到可以比作默片,但优秀的作品往往无需多言就能够深深打动你。★★★★☆
欧洲动画是让人悲伤,美国动画是让人欢笑,日本动画是让人温暖,中国动画是让人绝望……
"魔术师是不存在的"。当魔术师慌慌张张的躲进电影院,恰好里面在放《我的舅舅》,他与于洛先生面面相觑,真是神奇的相遇啊,一下子就被这场戏感动了。西维亚·乔迈以其怀旧的画风令雅克·塔蒂重生,这就是动画的魅力吧。这是一部需要情绪的电影。陷进去你才能很喜欢。
那个装纯的少女太讨厌了!!!!!!!!!!!!!!
女主角让我看得很是不爽,明明贪得无厌偏要装纯真少女。论这种风格的法国动画,它比疯狂约会美丽都差远了。
每一个幸福童话的侧面,是不是都会附带着一个辛酸忧伤的故事?你的平凡落后于世界,而你的爱又超越了世界。我希望每一个人都需要童话作为食物,否则,抵抗世界冷酷与压迫性的力量又能源于何处?但愿兔子能在狮王山上快乐生活,就像苏格兰高地的地下室酒馆里纯净的笑容一样。
直到最后一刻才揭示的主题让人唏嘘不已,Sylvain Chomet的动画风格如此绝美,连同JacquesTati的剧本和动人的配乐,让此片或许能成为今年最美最诗意的动画佳作。
这个年代还能有这种靠画面和配乐就能撑起来的电影,它已经无关乎好坏了,它代表了一种记忆,一种人文关怀。留给了世界快乐越多,自己就只剩一个,这就是父爱的伟大!它足可让流水线的好莱坞的流水线动画汗颜!★★★★★
“打工妹”进了城,过河拆桥⋯⋯难过。
吉普力手绘画风,见证老欧洲的快速城市化和魔术师职业的悄然衰亡。两个陌生人从聚到散,就像他们从未遇见过... 那些不够摩登而被时代抛弃的事事物物,总是会有人怀念的。
能够让你幸福,是我这一生最成功的魔术。
我们终于也到了用电影来为青春祭奠的年头。当那个多年前一见钟情的高个子法国大叔借尸还魂在五彩的卡通线条中,那种氤氲的怀恋气氛不只出于对这位曾带给我们无数惊艳和感动的大师的感激,亦是一种借光影梳理岁月的私人情怀
不是西维亚自己的剧本,所以没有美丽城那么辛辣,他将整部电影娓娓道来,各方面都尽量克制。他在动画里尽情地怀旧,他怀恋被遗弃的东西,小丑,腹语师,狗,他不喜欢新乐队,不会开新式汽车,也不要女士用品店给他的新衣服。最后他学会了放手,他离开了女孩,放归了兔子,并且不再给火车上的孩子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