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血大风暴

这是一部老电影。翻出来重温，不仅仅是应景。

近一个多月来，因黑人乔治·弗洛伊德被白人警察“锁颈”虐杀，全美各地及西方世界的多国城市，爆发了波起云涌的"Black Lives Matter"抗议浪潮。回看三十多年前的电影，回顾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民权运动，令人唏嘘不已。根深蒂固的种族问题不可能一朝一夕间彻底解决。在美国，白人种族主义者还大有人在，只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波澜壮阔、可歌可泣的民权运动之后，由公开的叫嚣和猖狂，潜伏进了心灵的暗角。川普的上台，把那些深藏的种族主义魔鬼释放了出来。不仅一些盎格鲁白人深藏着种族主义的魔鬼，一些亚裔一些华人，尽管在盎格鲁白人眼里也处在种族序列的低端，却在歧视黑人上一样的面目丑陋。

"I can’t breathe"——那么多年过去了，仍然有人因为自己的肤色而感到窒息。这是美国的耻辱，人类的悲哀。

另一部老片《炎热的夜晚》 (1967) ，拍摄于民权运动正盛的年代。

上世纪六十年代，南方密西西比的一个小镇，北方来投资建厂的一位商人横尸街头，车站候车的黑人男士成为嫌疑人遭到逮捕……

种族题材的电影，获当年奥斯卡最佳影片奖。现在来看，主题直露，正邪人物泾渭分明，当属好莱坞的主旋律套路。不过，反种族歧视的主题没有过时。川普治下的美国，又重现了当年南方的景象，憋屈了很久的盎格鲁白人又可肆无忌惮地发泄对有色人种的轻蔑和仇恨。

进入二十一世纪后，种族题材的电影仍然热度不减，总能在奥斯卡奖的提名榜单上见到，2019年第91届奥斯卡奖最佳影片提名更有三部上榜，《绿皮书》最终摘取桂冠。这反映了作为自由派重镇的好莱坞鲜明的反种族歧视的立场。

2020上映的新片《正义的慈悲》，由《少年收容所》导演德斯汀·克里顿执导，改编自美国伟大的民权律师布莱恩·史蒂文森同名非虚构作品。1862年林肯签署解放黑奴宣言（1863年1月1日生效），1865年4月南方邦联投降，至6月19日（Juneteenth）得克萨斯州宣布解放黑奴，标志美国奴隶制终结。但黑人的公民权并未得到保障，制度性（systematic）的种族歧视仍然广泛存在。经过整整一百年的不懈抗争，特别是1952年开始的民权运动，到1964年美国国会通过《民权法案》，第二年又通过了《投票权法案》，从制度上消除了对黑人的种族歧视。然而，制度性歧视消除了，主要植根于人内心的系统性（systemic）歧视并未随之消失。

反种族歧视道阻且长，还未有穷期。

★★★★（四星为满分） 电影经常发生在小镇，但它们似乎很少生活在那。艾伦·帕克的《烈血大风暴》让人感觉是部由内而外的电影。它对南方小镇的风土人情是如此熟悉，以至于看完后我知道哪个地方可以喝咖啡，哪个地方我该避开。这种强烈的时间感和地点感——1964年的密西西比乡村——是这部电影的命脉。比起我看过的其他电影，这部电影更深入地展现了美国种族间的仇恨。 这部电影根据真实故事改编，讲述了钱尼、古德曼和施韦尔纳三位年轻的民权工作者的失踪，他们是密西西比选民登记运动的一部分。当他们的尸体被发现时，他们的尸体成了官员们无可反驳的证据，他们曾抱怨整个案件只是北方自由主义者们和局外煽动者们编造的宣传噱头。这个案件成了里程碑事件之一，就像罗莎·帕克斯在巴士上就座那天（注：司机要求她给白人让座，但她拒绝了，由此引发了长达381天的黑人抵制公交车运动），或像马丁·路德·金进军蒙哥马利市那天，在这个国家迈向种族平等的长征路上。 但《烈血大风暴》并非纪录片，它没有刻意去呈现一个基于事实的故事。这是部真实的警匪剧，血腥、狂热、有时还出人意料地有趣，讲述了两名FBI指挥调查失踪案的故事。没有人能比他们更对立了：安德森（吉恩·哈克曼 饰），一个曾在其他小镇当过治安官的善良老男孩，和沃德（威廉·达福 饰），一个来自司法部门的聪明年轻小伙。安德森认为应该保持低调，他徘徊在理发店附近寻找疑犯。而沃德则认为应该动用武力，召集数百名联邦探员甚至是国民警卫队来寻找失踪者。 安德森和沃德不太喜欢彼此。他们都认为应该由自己来负责指挥这次行动。当他们分道扬镳时，我们遇见了小镇的一些人。反对煽动暴力的局外者的狡猾市长、认为自己可以威胁到FBI的治安官、还有佩尔（布拉德·道里夫 饰），一名贼眉鼠眼的副手，他有三人失踪时的不在场证明，且是个很好的不在场证明——但为什么他刚好在那段时间有个这么好的不在场证明？除非他需要。这个不在场证明取决于佩尔的妻子（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 饰）的话，而她已经忍受这个自怨自艾的种族主义者多年了。 哈克曼饰演的安德森立刻就将她挑了出来，作为案件的关键人物。他认为治安官部门把那三个人交给了当地的三K党，而三K党杀害了他们。如果他能让那位妻子开口，敌人的整个纸牌屋（注：指摇摇欲坠的组织）就会倒塌。

所以他开始四处游荡、闲聊。在她的客厅像个害羞的男孩一样挪动着他的脚。他逐渐减弱自己的声音，以便在寂静中她可以想象他正要说她是多么美丽。但安德森却把她当钢琴一样玩弄。 她也想被玩弄。因为哈克曼是一个如此不露声色的演员，我们得花一段时间才能意识到他是真的爱上了她。他想要把她从那个人渣手里救出来，然后把她抱在怀里。 这段关系与这部电影的主线形成了对比，这部电影讲述了优秀的警察工作、审问、搜查、以及——主要是——希望得到内部情报。我们有理由相信当地的黑人居民很清楚凶手是谁，但三K党烧毁了那个有可能会招供的男孩的家，于是黑人居民区笼罩在了恐怖之中。 导演帕克没有用情节剧来表现当地黑人对报复的恐惧；而是用现实主义。我们看到如果不当个“好黑鬼”会是什么下场。在一家种族隔离的快餐馆里，沃德接近一名黑人并问了他一些问题。那个黑人拒绝跟他说话，但还是被三K党打了。有时保持沉默可能是种常识。帕克的前作涉及过令人生畏的恶霸，最明显的就是《午夜快车》，但这部电影的特别之处在于，他对恶的轻描淡写。 电影里没有大反派和施虐狂，只有平凡、邪恶的种族主义者。 电影最后，尸体和凶手已被找到，正义的车轮已开始滚动。当我们走进影院时就已经知道了案件的结果。我们可能已经忘记或永远无法知道的是，1964年盛行的到底是哪种思潮。60年代初的民权运动是美国现代史上最辉煌的时刻，因为在那痛苦的时刻，我们决心改进自己，而非改进他人。我们成长了，南方成长了，整个国家成长了，更能认同这种激进的思想：所有人生而平等，被赋予不可剥夺的权利，包括生命、自由以及追求幸福的权利。 《烈血大风暴》比其他电影更能清晰地唤起，我们过去是如何照例在法律上剥夺黑人的权利的，尤其是在南方。早些年美国大部分都是极权地区，那里犯罪的都是黑人。如今黑人的处境也没有特别好，但至少法律书籍上已不再有官方的种族主义。我从未看过一部电影能如此有力地捕捉到种族主义的外表、感觉和气味。在这部电影中我们可以感觉到，对种族主义者来说，仇恨是多么迷人，它如何代替了其他的娱乐方式，如何弥补了他们的无价值感。当种族主义的主要部分被击破时，我们会感觉挣脱了束缚，新鲜的空气涌入。 《烈血大风暴》是1988年最好的美国电影，同时也可能是奥斯卡最佳影片的候选。 抛开纯粹的娱乐价值——这是多年来最好的美国犯罪片——这是一次重要的声明，关于一个不应该被遗忘的时代环境。奥斯卡喜欢颁奖给那些赫赫有名的电影，在这些电影中，很久以前的犯罪在遥远的地方被纠正。以下是我对提名的一些预测。 两位主演——哈克曼和达福——可能会有奥斯卡提名，但我希望大家能关注麦克多蒙德（注：后来哈克曼提名了最佳男主，麦克多蒙德提名了最佳女配），她本可以炫技，却选择向我们展示这样一位女性：她被抚养、训练、殴打成为她丈夫的仆人，最后她拒绝了这样的角色，只因她亲眼看到像她丈夫那样对待黑人是错误的。麦克多蒙德的表演是文静、害羞且恐惧的，但在她做出的道德抉择中，她代替了一代人，他们终于说了出来：嘿，这里发生的事根本就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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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6月，三位北方民权人世为了南方黑人的投票权问题，来到了密西西比，却被当地的3K党暴徒残忍杀害，就连警察也参与其中。影片即根据这个真实事件改编而成，讲述了吉恩·哈克曼与威廉·达福扮演的两个性格迥异的FBI探员联手破案与追凶的故事。

美国内战解决了南北对峙，却没有从根源上解决黑白矛盾，美国南方的种族歧视与种族压迫依然十分严重，大量黑人被处以私刑，成了被埋没在历史深处的冤案。

幸运的是，他们这个国家的体制没有腐烂，系统没有崩坏。这次密西西比事件也催生了《1964年民权法案》的诞生，成为了保护黑人权利、实现种族平权的最为重大的历史里程碑。

然而影片没有展现的是事件的后续发展。直到悲剧发生41后，2005年6月21日，涉嫌组织策划密西西比事件的前三K党头目埃德加·雷·基伦才终于被绳之以法。这可以说是迟到了41年的正义，法庭审判重现了当年残忍暴烈的种族杀戮恶行。这时基伦已经是八旬老人，余生再也不可能走出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