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女神

  “岸田和姐姐都是傻瓜。”—佐藤加奈

    被称为“环水平弧”的彩虹，是天空5000米以上的云中冰的结层，太阳反射形成，极为罕见，看到的人很幸运。
    ——看到的人很幸运么，那么为什么你还是离我而去了呢？


这是我自《莉莉周》之后看的市原隼人的第一部片子
觉得无论怎么演，眉目之间都还是当年那个孩子的模样
在这里面果然又是一个闷闷的男人
自然不是《莉莉周》里面的那种在沉默与爆发间游移的凌厉与模糊
而是一种外表上面怎么活泼骨子里都优柔的感觉

在电影公司做小工
每天不是被骂就是被K
还得经常忍受点冷嘲热讽
但是从来没有爆发过
“对不起”大概就是他人生的经典台词

不过对喜欢的人也能死缠烂打
笑的时候阳光灿烂
但是这样的人大概就是最会错过真爱的那一型吧


憋啊憋
憋到最后
两个人之间的一切
就停留在楼顶那复杂而难以言喻的一个眼神中
所有的事情都没有表明

最后才终于知道原来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那么短
所以当初怎么不珍惜呢

所以当这样一个什么倒霉事都能平平常常扛下来的人
自从听到佐藤的死讯以来即使眼泪在眼圈里转都没有落下泪来的人
坐在年少时曾经在自己生命中存在过的那个像女神一样的女孩的屋子中
手握着她那年写下的爱恋时
终于哭出声来的时候
我心里吐口气，想：我靠，你还是终于哭了啊……

佐藤葵说，你的优柔寡断，我喜欢

其实我是喜欢葵这样的女孩的
无头无尾的
让我想起《菊花香》里的女主角

就是喜欢这样的女孩
喜欢

对工作
对理想
对家人
对爱人

眉目间都是坚强和无畏的执着

我開始一直以爲是錯過的。他不明所以，在失去后開始痛不欲生。
是我錯。
他們都是一開始就當心知肚明。
她推開他，一次次把他推到別人的世界去。末了還要無所謂的笑。
這好逞強女孩的心思我應當格外的懂。

讓他走，證明沒有他，也不會倒。當中或許參雜了點對自個兒的惱怒，明曉得他心裏沒有自己，爲什麽還是不爭氣的要喜歡着。
讓他走，自己卻沒有離開過。這又是何故？人有不甘心，總是要等一等的，等某些人在某天忽然明白了某些人的重要。
最後當然是不能再等待。

不甘心被時間磨着磨着就成了死心。於是選擇走。他離開，自己也跟着離開，關係算是徹底完結。
幸好還有夢想可以追求，不至於貧乏的離開某人就要死要活的折騰。
最後一次的不甘心也被他的擁抱給幻滅，她推開她，第一次在她面前哭，是她終于對自己低頭承認，他不愛她。
相互懂得算什麽？
有共同夢想算什麽？
體貼溫柔算什麽？
這些可以作爲她勉強不走的理由，卻不構成他愛她的論據。

他不愛她。
經多少年月也是徒勞。她至多在推走他收留他的輪回裏一直一直沉淪下去，直到有一天把最初的自己也一併忘記。
她也有她的倔強，不願意跟他耗着耗着耗成一個同甘共苦的天長地久來。
他不愛她。
從開始的開始延綿至今都如此。
所以離開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見得逼死自己，縂要給條路自己走。
熟知一場空難，她成就了自己的世界盡頭。
這個結局在開始的時候，她隱隱約約就有了預感。於是她假設給自己一個曾經擁有的夢。

再説他。
他在不如意的時候縂能想起她。
不能說不喜歡，也不是不重要。只是終究她不是他要的那杯茶。
在她強大的光芒下他的軟弱好像又被無形擴大了好幾倍。
他的矛盾在於即眷戀她的光芒也馬不停蹄的逃離。
離開回來。然後再次離開。
每一次的離開與回來，她統統在。他怎麽可能一點兒都不明白她的心思。
在她選擇離開的時候，他當然是萬分捨不得的，他想她留在日本，無非是想她留在原先的位置上，卻沒有讓她留在自己身邊的勇氣。

她失望透頂的哭，恨他說出輕率的話。如果這些年的默默在旁是她心甘情願的選擇，她不怨天尤人的話，那最後他的擁抱則是對她最直白的嘲弄跟踐踏了。

他失去她。不管以何種方式，在他擁抱的一刻就已經是鐵定好的事了。
他還是營營役役的生活，陪着小心翼翼的笑容也得不到別人的贊許。他更多的像我們所処的現實。而她則是屬於假設與理想的，太美好了只能走向毀滅，毀滅同時也獲得尊敬。

他的眼淚在最後看到過期的情書時終于止不住地掉下來。我的心也驀然地絞痛起來。
是可憐他嗎？終于是徹徹底底失去她了？歌詞不也早說過：最愛你的人是我，你怎麽捨得我難過？更何況讓這麽個愛他的女人死在異鄉，何等淒涼！

妹妹說他們都是傻瓜。
瞎子縂能看見正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比如他對她的心，妹妹看見了，而當事人他和她卻都沒有發現。

但他是否愛她？
在假設的劇情裏，他心疼的眼神應當不是他凴借演技可以表達的，那縂有些不被察覺的真情參雜在裏面。可惜我們都是真假難辨的人。
人的逃避心態會主導自己選擇鴕鳥的生存方式，或者學蝸牛似的把自己藏起來了，卻忘記了内裏終究是柔軟的。

還是不能計較太多，計較多了，就不快樂了。
他是否愛她？
你以爲那是愛，那便是愛了。

再也见不了面了。

你可以说的，让我留在你身边，永远留在你身边。
我在期待着的，你没有了解么？

可你干嘛开玩笑地说让我们两个都寂寞的人在一起吧。
你干嘛要开玩笑地说我们结婚吧。

你为什么不认真地说留下吧。

你看见我掩藏在平静之后真正的心情了么？

我的电影里，世界末日就要来了。
和你一起，就算地球要毁灭了我也不怕。
可是世界没有毁灭，走的只有我一个。

最后，走的也真的只有我一个。
我一点也不怕，因为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我看见了你眼中的彩虹。

我想我们都不会猜到的，我走的那班飞机就那么巧地失事了。

但我也一样是离开了，从你的身边，或许，只是从日本。

你从来都是傻呵呵笑嘻嘻的。
为了我的朋友跟踪我的时候笑嘻嘻的，做不好事情被同事骂还笑嘻嘻的。
我想你也许就是这样感觉迟钝的，我想你也许就是这样没有忧伤的情绪的。
就连在我的葬礼上，你都没有掉过一滴泪。

而大家也都一样的平静。从来都是，悲伤的情绪被化的很淡。

可是你为什么突然哭了呢，在我离开后，在看了我写的那些话后，在我妹妹对你说姐姐一直很喜欢你之后。
就那样失声痛哭了。

你是喜欢我的么？


可是你明白得比我的末日降临地还迟。
我们还是擦肩而过了。

没关系，我就是喜欢你感觉迟钝的样子。
没关系，我已经记住你对我求婚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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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篇影评到现在的时间，差不多有两年了。

在迅雷上看到下载，岩井俊二这次不是督导，而是制片人，什么是制片人？是负责选定导演和剧本撰写人。岩井俊二的招牌，还有一直极其喜爱的苍井优，无条件地相信了，看。
　　
26日已下好了这片，却一直没有准备好心情来看。看鬼使神差之前曾经将这两小时长的片子看了一个多小时去，却是完全的心不在焉。茫茫然不知道什么内容，却记住了女主角的素净脸庞，是我喜欢的样子，一如四月物语里面的松隆子，浓黑的眉毛和细挺的鼻梁。
　　
今天终于有了合适的心情，从头到尾，细细的看完。
虹の女神，从彩虹开始，又以彩虹结束。
是非常罕见的笔笔直的虹，是天空中5000米以上云层中的冰晶结成的虹，看到的人会非常幸运。
可是为什么，发给你奇妙的虹的照片，却得到了你坠机死亡的消息？
　　
是我受到了影片介绍的误导，开始便会错了意。
一直认为是岸田与葵互相恋着，却没有对彼此表白，直到葵死去后才惋惜，和回忆。
从开始的CD店搭讪，到跟踪。大学校园里面，两个人趴在地上的对话。
以及后来走在路边，岸田给葵的一万元纸币，折成小小的戒指，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地上一泓水，倒映出天上的虹，还有放在岸田手里的，带着左手纸币戒指的，葵的修长双手。
画面定格在那个瞬间，我以为这样下去，就是与子偕老的永远了,就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了，以为这影片，便是关于属于两小无猜般雅致淡淡的爱情了。
　　
可是我错了，直到岸田说他喜欢上了在大学电影社一同出演的女主角，麻仓今日子，央了葵帮他写情信，之后葵笑着，将岸田推向在树下坐着的今日子，我才知道我错了。大错特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
这是单恋的故事。
我所喜爱的葵，短发素颜，有着干干净净一双长腿的葵，是隐忍着爱着的。
　　
合拍一部电影，到毕业，各自工作。
以记者身份出席男女速配的party，与各色男女照面，结束后葵形单影只的站在台上，主持人高叫着有没有人愿意认识这位小姐的时候，我以为岸田会上去。可是我又错了。
葵仍是孤单的下来，一脸落寞。
之后在天桥上，岸田拥着葵说我们结婚吧，可仍是缺了一点，就是不能把你当成女生。
我真真正正的怒了，这样的男人，为什么葵还要爱着，还要爱吗，还要爱得那么深沉吗？
岸田不懂吗，不明白吗，是真的傻，还是装的傻，看不到身边的人，这样一双手，这样一双眼睛吗？
宁愿与Party里面认识的那个傻气的“借你的电话拨给我的心”的女人同居，也没有发现葵的爱吗？
　　
——可我是真的很渺小，所以如果有人跟我说别走，我一定会放弃的，如果有人对我说请永远留在我身边，我肯定会放弃一切留在他身边的。
——那你留在日本就好了啊。
——只是日本啊，不是要我留在“身边”啊。
——……加油。
　　
这样的表白，却还是不明白吗，葵终于是走了，离开的不止日本，还有人间。
正如他们自己拍摄的那片电影一样，其实世界没有灭亡，结束生命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其实葵去往洛杉矶，并不是樋口的怂恿，而是岸田的不挽留。
　　
最后，葵的盲女妹妹佐藤加奈拿出来葵烧焦了的手机，给岸田。
原来这幅水平的彩虹的图片，你收到了阿。
还有岸田的声音，好久不见了，很想你……
这也许是葵在死之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吧。
　　
在最后的最后，葵的盲女妹妹佐藤加奈拿出的当年葵替岸田写给今日子的情书。
信纸的背面留着这样的话：
优柔寡断我喜欢，毫无斗志我也喜欢，一个人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我还是喜欢，感觉迟钝我喜欢，你的笑脸我最喜欢。
是啊，固执的喜欢，这个即使用着装不进柯达胶片的ZC1000， 也要将柯达40重新装进富士的盒子里面的葵，像固执的使用着柯达一样，固执而隐忍的爱着岸田。
信封里面还有那时候的纸币戒指。
岸田终于哭了。
加奈坐在床边静静地说着：真是笨蛋阿，姐姐和岸田哥哥都是。
　　
我的眼泪也终于抑制不住地掉下来，哭得汹涌。
而岸田你为什么哭呢，是其实我一直爱着你，还是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爱你。
我宁愿相信是后者，否则这样的错过，是多么残忍。
　　
熊泽尚人据说是长期活跃在独立电影界的39岁导演，他的作品我完全没有看过，而此次的督导，如果是岩井俊二的挑选，应是可以信任，能够承袭他一贯的风格，这样的青春，这样的无奈。

我总是喜欢影片中那些微小的场景。
譬如，葵一次次的将岸田扳成背对自己，然后，推出去。
还有赠与戒指时，两人倒映在地面积水里的身影，水面那么静，而葵的心中，会有怎样的波涛汹涌着？
在电影海报中的红色屋顶，在影片中不过出现了半分钟的长度，我却异常喜欢，摄影机围着主角旋转，葵擦拭了岸田的伤口，从正面，到背面。
还有在《The end of the World》里面反复出现的过度曝光的阳光与树影，即使这与单车和白衬衫一样是俗烂的场景，我仍是无可救药的迷恋着。
　　
在影片结束后得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维持着抽泣的情绪，却还是忍不住地想，如果这是岩井俊二的督导，会是怎么样，也许我不会哭吧，如果这是岩井俊二，爱情会是一件多么无疾而终的情事，像四月物语，隐忍着不说的情绪，我只是陪在你身边，把爱闷在心里，闷到死，闷到老，闷到最后的最后，闷到主角和观众的情绪都像飘摇的一粒盐，最终漾开在青春的一泓水中，淡得没有味道。
这样是不是会更好些？

如果，如果岸田说留在我身边吧，我想小葵是不是就不至于这么黯然地离开人世。

一开始就得知小葵的死让我在整个过程中都充满了不安。悲剧的爱情故事我不喜欢。

我喜欢王子和公主最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的结局。可是。他们从头至尾都没有如我所愿。

直到参加完PARTY后，小葵的泣不成声，我才明了，原来，她一直这么无声地爱着岸田，爱得那么隐匿，连我这个旁观者都未曾察觉。那一刻，我的心疼了，为小葵的无法开口，也为岸田的毫无察觉。

关于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不断在脑海中来回放映着。淡而鲜艳。
明明有心，明明有爱，为什么，为什么有些人永远都看不见。

初吻和初次求婚都被自己所爱的人占据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可是，我们谁能了解小葵的无可奈何呢。那个自己所爱的人，根本没有发觉她的爱。

爱着。却无法被了解。这么哀。这么伤。

看着小葵替自己写得那封情书，看着情书背面小葵留下的文字。岸田哭了。
他终于看到了她的爱。
可是，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他的后知后觉，让所有的一切都这般飘散破灭了。

小葵走了。她的爱走了。就如同天边那一道水平的彩虹，只是悄悄在天边划过。瞬间即灭的美丽，连一丝弧度都没有。

我们都是这样的孩子。
不懂得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感情，不知道该如何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以为，以为总有一天，那个人会发现我们的爱的所在吧，于是就这么默默地站在对方身后。

可惜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只能看到远处无法触及的风景，却不知道，真正爱他的人其实就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不知道这该是谁的哀和不幸。